“你少來了!”聶雲台冷笑道,“我姐姐不需要你的道歉,她也沒打算原諒你!以後你彆再姐姐長姐姐短的亂叫了,我才是她的妹妹,你不是!以後呀,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誰都不認識誰!”
“我……”林恕心取了帕子拭淚,“雲妹妹請聽我說,上次確是我錯了,是我沒注意,讓綠鴨姑娘掉進了江裡……”
綠鴨嚷道:“你沒注意?你十個手指的指甲套全都死命掐我的手,都挖進肉裡了,你那還是沒注意?”
“蘭姐姐!”林恕心含淚叫了一聲,似是傷心委屈無奈至極,“我沒有掐她!蘭姐姐,我們打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為何你如今不肯相信我了?”
聶蘭台嘲諷地撇開了臉,再看下去,她怕是也忍不住要吐了。
“老四說得對,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認識誰。”她平靜地道,“你不犯我,我不犯你。你若犯我,十倍奉還。”
她說完就往另一邊走了,聶雲台和何致忙跟上去。
除了何致吩咐留下的大丫鬟水煙,轉眼就剩下了林恕心一個人。
她望著聶蘭台一行人的背影,又遊目看了看遠在另一邊的許清玦的身影,緊緊抿著唇,若有所思。
但很快就有人往這廂來了,乃是林恕心的繼妹林宛心和柳翰林家的千金柳綿兒,在一群丫鬟的簇擁下款款走過來。
柳綿兒朝林恕心揮揮手,道:“林二小姐,你一個人在這裡乾嘛呢?孤零零的,也不嫌沒趣兒。”
林宛心笑道:“她如何會沒趣?她事兒多著呢!你不也才看見了,我許家表哥往這邊來了一趟,她就匆匆忙忙趕過來了,生怕旁人不知道那些傳言似的!”
柳綿兒笑道:“林二小姐這可太多心了。那你打聽出來了沒有,許三公子來這裡做什麼呀?”
林恕心微笑道:“你們兩個真會說笑,我來這邊不過是因為跟蘭姐姐有點誤會,想跟她解釋一下,與許家表哥何乾。”
柳綿兒用帕子捂著嘴,嬌笑道:“許三公子跟聶氏自然是沒有乾係了,但我近來聽到了一些奇怪的傳言,說是,他跟你在議親了?”
“既然你都聽到了,那就說明是確有其事啊。”林恕心溫婉地笑著,笑容裡卻不無挑釁的意味。
“就憑你?”柳綿兒嘴角一挑,勾出一抹鄙夷的諷笑。
她本就生得眼大臉小下巴尖,五官極其精巧,但這麼一笑就顯得分外刻薄。
“那可不就應了那句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林宛心怪笑道,“二姐姐,你真是不怕害臊。議親議親,隻是議,又不是定,你就這麼著急到處宣揚!回頭議不下去了,看你怎麼有臉見人!”
林恕心麵不改色,唇邊依然掛著溫婉的淺笑:“議不下去便議不下去,有什麼要緊?你自己也說了,議而已,又不是定,我怎麼就沒臉見人了呢?”
柳綿兒沒想到,林宛心都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了,這個林恕心還能如此麵不改色,不由認真打量起她來。
林恕心今日穿了件鵝黃底繡纏枝白色牡丹的斜襟褙子,齊腰蜜合色雲紋百褶裙。
這一身衣裙既不豔麗,也不寡淡,隻顯得她無比的溫婉大氣,又在這種大氣中,給她添了幾分清淺飄逸的靈動。
“你倒是挺會打扮的,”柳綿兒懶懶笑道,“可惜啊,美人在骨不在皮,打扮得再好,生來的眉眼鼻嘴也就那樣了。”
若說天生麗質,放眼京城恐怕還找不出一個比柳綿兒相貌更美的姑娘來,所以她看誰都是醜的。
林恕心道:“柳小姐說的是。隻不過,身體發膚受諸父母,無論如何我都是愛惜的。”
見自己的挑釁都似雪片落入水裡、拳頭打在棉花上,根本引不起林恕心任何反應,柳綿兒暗道沒趣。
想了想,她又接起適才的話題:“雖說林二小姐表現得不在乎這次議親能不能成,但議親不成,總會傷及女孩兒家的臉麵。你不會那麼臉皮厚吧,連這種事也不在乎?”
“自然在乎。”林恕心微笑道,“所以如果議不成了,我就認命,總不能纏著人家吧?”
說著又拿眼角瞥了柳綿兒幾眼,笑容也加深了,“我可沒有柳小姐那樣的膽魄,在謝四公子娶了蕭大小姐後,還敢上門去堵他,柳小姐實乃女中豪傑!”
這件事是柳綿兒生平奇恥大辱,當年一衝動就做出來了,哪知會產生如此深遠的影響,讓她至今為人詬病,連帶親事也受了影響。
她自詡美貌無雙,出身又好,因此向來眼高於頂,在親事上格外挑剔,一心要找最出色的男子為夫婿。
錯過了謝淵白後,多年來挑挑揀揀,隻看上了許清玦一個,可許太傅夫婦不喜歡她,理由就是她在謝淵白婚後還上門堵他,“此女膽大妄為,實非佳偶”。
丟了一個謝淵白,剩下的許清玦也沒輪到她,白白耽誤了好年華,她真是氣得心肝肺都在發疼。
“都說林二小姐溫婉嫻淑,乃是京裡第一等有教養的閨秀,那是他們眼瞎耳聾吧,真該讓大家來都聽聽,你是如何刻薄我的!你也不怕我把話傳出去,損了你的名聲!”
柳綿兒十根手指緊緊絞著帕子,幾乎沒把那上等煙綾帕子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