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痕夕歎了口氣:“你這人真是……”
他既歡喜於山鬼謠的確從未變過,又為此而感到悲涼,因為這意味著他找不到任何辦法讓山鬼謠停止對自己精神上的淩遲。
弋痕夕無數次想對山鬼謠說“不是你的錯”“這不怪你”,但他知道這其實一點用也沒有。從山鬼謠對真相諱莫如深的態度來看,被原諒和被寬恕反而會成為他的負擔。仿佛隻有被彆人拿劍指著,這個渾身彆扭的家夥才能真正安下心來。但這樣不對,弋痕夕想,這無異於飲鴆止渴,他真以為當自己拿劍指著他時心裡就好受嗎?
麵對在某種程度上完全可以說是病入膏肓的故友,為人處世一向遊刃有餘的熾天殿鎮殿使是徹徹底底地束手無策。既然如此,他能給的,便隻剩下陪伴了。弋痕夕是這樣想的,於是他問山鬼謠:“清明時,可否讓我同去昧穀祭奠那些犧牲的同伴?”
聞言,山鬼謠有些詫異地掃了他一眼,卻仍舊是一貫平靜無波的語調:“隨你。”
弋痕夕不會忽略,在他提出這個要求時,故友那雙銀灰色眼眸裡一掠而過的溫柔。山鬼謠默許了他的靠近與探尋。雖然依舊不會主動分說,卻也願意試著將那段與魑魅魍魎相伴的過往展現給他,這讓他從綿長的苦悶中品出一點帶著澀意的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