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啊,對我那是說一不二,想來她嫁得好,我也就享享福。”
這話說的,像是她已成了雲煙的母親一般,廚房裡的幾位婆子都是成了精的老仆,無人敢應承這話。都隻笑著喝酒。
錢嬤嬤一看無人應她,更是想震懾住他們。又開口:“你們還彆不信,我家姑娘長得天仙一般,人更是極好的,後日去那生辰宴,定能入夫人們的眼,這不就成了。”
臨意原是來吩咐廚房晚飯做些清淡的小菜,一進門就聽見錢嬤嬤大剌剌地說著這話。
“錢嬤嬤這話說的,日後我們也要靠錢嬤嬤照拂了。”
幾位婆子一看郡主身邊的臨意來了,忙都站起來行禮。唯獨錢嬤嬤仍坐著,她雖也明白自己身份不如這臨意,但這國公府主君主母皆不在家中,留一個剛及笄的孩子執掌中饋,她可是在內宅待了幾十年的老人了,若論起這閨幃之事,怕是福康大長公主也要向她請教,還怕這幾個丫頭不成。
便又灌下一杯酒:“臨意姑娘這是哪裡的話,老身日後自然是要照拂姑娘的。”
臨意聽這話也不生氣,這老嫗灌下幾杯黃湯,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誰了。這樣的話在國公府裡說說也就罷了,倘或傳出去,倒顯得他們府中規矩不嚴。
“何婆子,張婆子,你們幾個給這昏了頭的嬤嬤醒醒酒,待她醒了再送回沁雅軒。”
“是,姑娘。”幾個婆子行禮送臨意到門口。
晚膳過後,長寧稟退了下人,她喜歡一個人待一會兒,她總喜歡在這時看看天上的月亮,記得有人和她說過,無論在哪,月亮總是一樣的。
這月亮可真好看啊,好看得這樣惹人的眼。
已經三年了,三年未見他了,不知他長高了沒有。在軍中肯定受了不少搓磨,他那人,小時候愛欺負她,總喚著她的小名問她:“晏晏,你老是學這學那,累不累啊?”
長寧幼時總會搖搖頭,揚起自己的小腦袋:“母親說了,學這些才能成為名門淑女。”
“當名門淑女有什麼好的?”那人不屑一顧。“一堆繁文縟節,累死人了。”
小長寧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是啊,當名門淑女有什麼好的,可執拗的她仍堅持著自己:“母親說的,我應當是個名門淑女。”
每次聊到這裡,那人總是笑得前仰後合,好似在瓦舍聽到了時興的笑話一般。
一陣哭嚎聲傳來打亂了長寧的思緒。
“郡主!郡主,你要給老身做主啊。”錢嬤嬤哭著嚷著闖進長寧的景毓居,幾個仆婦都沒攔住她。這婦人嚎聲極大,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邊哭著一邊拭著眼角的淚水。
她一下跪在長寧跟前,倒嚇了長寧一跳。
午後玲意自廚房歸來,便向長寧稟明了自己讓錢嬤嬤醒酒一事,長寧雖口頭嗔怪了臨意幾句,但她明白,臨意的做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此時若再不稍加壓製,隻怕日後惹大禍。
未曾想,這嬤嬤倒不饒人,來得這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