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父親被汙蔑的前日，他曾在書房中將所調查之事寫了下來。當時我覺得父親的字好看，非要纏著他教我寫，他拗不過我，就允了我坐在他旁邊，拿了本他之前抄錄的案件筆錄給我練，我不願，以觀察筆法為由，硬是要他一邊寫，我一邊抄，便也隨著他將那些富商的案件細節抄了大半……”

顏回（齊月言）似回到了那個雨夜……

狂風夾雜著暴雨衝刷著屋頂上的瓦片，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響。豆大的雨珠打在焦黃的雨傘上，又順著光滑的傘麵滑下，如同給傘加了透明珠簾。一旁的小廝從齊磊手中接過傘柄，道：“老爺，夫人和小姐正在堂中等著您一起用膳。”

齊磊擺擺手：“讓她們先吃，不用等我。”說完便匆匆忙忙地去了書房。

堂中的小顏回聽到後，忙跳下椅子要去找爹爹，這幾日爹爹一直早出晚歸，忙得腳不沾地，她都沒見他幾麵，好不容易今天在她還醒著的時候回來了，她要快點過去。

齊夫人好說歹說地拉住了往外衝的小顏回，哄勸著吃了幾口飯，就跟著再也坐不住的小顏回，一起到了書房。

屋內燭火劈啪作響，將房間照得亮如白晝，齊磊正神情嚴肅地坐在桌前筆書寫著什麼。

“爹爹，爹爹。”房門打開，伴著清脆悅耳的童聲，小顏回如同一隻歸巢的幼鳥，撲進齊磊懷中撒嬌。跟在後麵的齊夫人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並示意其退下，柔聲對齊磊道：“先歇會兒吧，今日特意吩咐廚房做的你愛吃的。”

齊磊看著眼前殷切期盼的妻女，終是拗不過，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將宣紙一卷，置於一旁，伸手將小顏回抱上膝頭。

齊夫人幫忙整理完書桌後，將菜品從食盒中端了出來，擺在案上。三人一同又吃了些，歡聲笑語似乎與往日無異，但齊夫人敏銳地察覺到了丈夫的焦慮。

齊夫人低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齊磊看著一旁抄寫的女兒回道：“手頭的案子有些棘手，雖調查出了一些眉目，但牽涉巨大，再往深處查恐會招來殺身之禍。”他頓了頓，繼續道：“我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

齊夫人看出了他的擔心，伸手握住他道：“我和言兒永遠陪著你。”

齊磊回握住，囑咐道：“近幾日你和言兒切莫出門，我害怕他們會……”

齊夫人點頭安撫道：“不用擔心我們。”

二人相望的身影在燭光下更顯親密。

一旁抄寫的小顏回從椅子上爬下來，抓著齊磊的衣角仰頭撒嬌：“爹爹教我寫字好不好？”

齊磊笑著伸手抱起小顏回：“好，爹爹教你。”

他將小顏回抱到書桌前，接著寫起了案子，小顏回在一旁像模像樣、一筆一畫地跟著學。

齊磊將女兒寫好的紙細細折起，裝進了小顏回腰間的荷包內：“要貼身收好，除了爹爹、娘親和言兒，不可給第四個人看到，知道麼？”他將食指放在嘴唇中間：“這是我們三人之間的小秘密。”

小顏回學著將食指放在嘴中間：“嗯，秘密。”

齊磊轉身朝齊夫人囑咐道：“我明日要將這些交給刑部尚書，若我出事，便說明刑部也已陷落，你們切莫相信刑部的任何人。”

齊夫人鄭重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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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庭軒出聲，打斷了顏回的思緒：“信裡寫的什麼？”

顏回：“人名和他們收的錢財。”

是受賄名單！

榮庭軒問道：“這麼大的事，你為何會告訴我？”

顏回道：“你問了。”

榮庭軒：……

他扶額道：“我問了你就說麼？”這孩子是不是沒心眼兒啊。

顏回鄭重地望著榮庭軒：“我需要同伴，隻我一人如同蚍蜉撼樹，不知榮大人是否願意陪我一起。”

榮庭軒撓撓頭：“這船，看來我是下不來了。自然是一起了。”

顏回：“大人可知，收受賄賂之事，所涉人員品級極高，而且不止一人。”

榮庭軒笑道：“我知道。不然刑部侍郎也不會被輕易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