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森熱情地搖著尾巴,見林向晚慢慢蹲下,它直接躥進懷裡,伸著舌頭舔了舔她的手心。
“勒森,齊時黔呢?”
勒森極通人性,一聽到主人的名字,它咬著林向晚的褲角,把她往裡屋裡帶。
林向晚會意,在門口換了拖鞋。
那是專屬於她的,一雙粉紅色小兔子。
室內昏暗,空曠而安靜,陳設以灰白為主調,有些壓抑。
林向晚輕車熟路,來到齊時黔房間門口,輕輕敲了敲。
裡麵半天沒有動靜。
勒森站著撓了幾下門,也沒有回應。
“你確定齊時黔在裡麵?”
勒森叫了一聲。
林向晚做了一個深呼吸,直接按下了門把手。
臥室一片黑暗,一陣熱浪迎麵撲來,林向晚注意到床上有一個鼓包,好像在微微顫抖。
“齊時黔?!”林向晚幾步跑過去,將被子掀下來。
齊時黔雙頰通紅,緊緊拽著被角,好像在尋求溫暖。
林向晚輕輕碰了碰他的額頭,下意識地回縮。
很燙。
林向晚沒猶豫,直接叫了救護車。
*
普通病房,消毒水的味道極重。
林向晚將熱水壺輕輕放在地上,坐在陪護椅上玩手機。
她不敢告訴林偉程和關檀,手頭的錢不夠,訂不起VIP病房。
好在這間病房裡隻住兩個人,旁邊的那床病人今天早上出院了,所以這裡隻有齊時黔自己。
他正在掛水,燒已經退下去了,但昏昏沉沉,一直沒醒。
林向晚在一旁晾了水,等他一會兒醒了就能直接喝了。
閒著無聊,林向晚玩了幾把開心消消樂,又把視線投向齊時黔。
他的嘴唇沒有血色,整個人都顯得虛弱了許多,閉著眼,卷翹的睫毛自然地垂著,倒給人一種乖寶寶的錯覺。
林向晚將他那隻沒落針的手從被子裡拿出來,輕輕撓了撓:“你怎麼還不醒呢?”
一直一個人,之前生了病,他難道是強硬地挺過來的嗎!
他的雙唇慢慢動了動,但意識還不清明。
“彆……彆走。”
林向晚一愣,看向他的臉。
他的臉上布滿了虛汗,鼻翼輕顫,輕聲呢喃:“不回去,我不回去。”
林向晚聽得一頭霧水,握著他的手輕聲地哄:“不回去,放心,不回去。”
齊時黔似是感應到了,身體慢慢放鬆,身子往林向晚的方向傾了傾。
林向晚用毛巾沾了溫水,幫他擦了兩遍臉。
也許,他一直活在黑暗裡,從來沒有走出來過。
*
齊時黔吊完了鹽水,被林向晚送了回去。
他依舊虛弱,青著一張臉,指關節慘白,輕輕觸了觸她粉粉的小臉:“抱歉,沒帶你去成遊樂場。”
林向晚搖搖頭,幫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沒事,等你病好了我們再去。”
齊時黔淡淡擠出一個笑容。
到了彆墅,林向晚覺得他還虛弱,建議他回房間休息。
“我睡了一天了,想在客廳看會兒電視。”
林向晚點點頭,扶他到沙發上坐好。
“我不會做飯,晚上我們吃外賣好不好?”
齊時黔自然沒什麼意見。
林向晚顧及他剛剛退燒,選了易消化的麵條。
電視放著一個戰爭片,齊時黔頭靠在沙發上,眯著眼,好像是隻聽聲音不看畫麵。
林向晚坐在一邊,將手機放下。
“咱們,隨便聊聊?”
齊時黔看向她:“行。”
“就是,我聽說我們搬走後,你在那門口抽了一晚上的煙?”
齊時黔扯了扯嘴角:“昂。”
“那個時候,你在想什麼啊?”林向晚眨眨眼。
想什麼。
齊時黔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微微勾起嘴角:“想你。”
林向晚有些羞澀地舔了舔嘴唇。
以前的齊時黔從來不會說這種話,他隻會選擇一個無人路過的牆角,紅著耳朵說一些威脅的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了。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林向晚接著問他:“那你也不知道我家的新地址,對不對?”
齊時黔喝了一口水,身子脫力:“對。”
“那你怎麼知道我上的那個大學呢?”
齊時黔一愣,手臂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笑了幾聲:“大概我們是,心有靈犀?”
林向晚直接扔了個抱枕過去:“你彆胡扯!”
她才不信什麼心有靈犀!
“好吧,填誌願那天,我在給杜之康修電腦。”
杜之康是林向晚的發小,填誌願前,他來醫院問過她的意願。
當時林向晚的眼睛還纏著紗布,分數出來了,隻比一本線高了二十分,上不了肅東大學。
林向晚靠在床頭,十分平靜:“我沒什麼彆的想法,誌願交給我媽了。”
杜之康忙問:“阿姨想給你報哪兒?”
“我也不清楚,估計是普慶大學吧,畢竟我堂哥在那兒。”林向晚歎了一口氣,“隻要第一專業是漢語言文學,隻要不是肅東市的大學,我都接受。”
杜之康不明白:“肅東市地理位置多好呀,肅東大學可出名了……”
林向晚苦笑了一下:“嗯,隻是我不喜歡。”
門鈴響了,林向晚從回憶中脫離出來,起身:“應該是外賣到了,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