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歐式大宅,一個看上去精神抖擻的老頭正半臥在沙發上吸著煙鬥,再慢慢吐上白霧。旁邊站了一排黑衣保鏢,戴著墨鏡。
氣氛有些怪。
“老爺~”管家上前鞠了一躬,“給老爺帶了個人過來。”
申明偉點點頭。
林向晚被帶了進來,兩個男人架著她的胳膊,將她向下壓著。
“放開她吧。”申明偉揮了揮手,那兩個男人退下,林向晚攤倒在地上,鮮血沾到了地板上。
“受傷了?”申明偉看向管家。
“是,胳膊上挨了槍子。”管家老實地說。
“什麼來路?”
“從紅桃A裡跑出來的,我已經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份,沒有什麼異常。”
申明偉點點頭。
“把頭抬起來我看看。”
見林向晚不動,管家示意旁邊的人上去強迫她抬頭。她的臉上滿是灰塵,但那雙眸子卻始終亮著。
“這雙眼睛……像極了……”
管家忙應和:“老爺,確實是像極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申明偉滿意地吸了一口煙:“你說得對,去把墨墨叫來,他不是外科醫生嗎,叫他來給她做手術……”
林向晚知道,麵前這個人,就是她想要千刀萬剮的人。她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和意圖,但她絕不會退縮。
陰冷的手術室裡,床也是冷冰冰硬綁綁的。林向晚被鎖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四五個小時,直到熟悉的身影穿著手術服走進來的那一刻,她才真得清醒。
他瘦了好多,而且也頹廢了好多,以前溫文爾雅的氣質竟完全消失不見了。
齊時黔看到被鎖在床上的女人,眼睫顫了顫。
是她嗎?
怎麼可能是她呢?
怎麼可以是她呢?
齊時黔走近,檢查了一下她的胳膊。女人身上獨有的氣息告訴他,就是她。
齊時黔抑製著自己。
他知道這是申明偉的陰謀,卻沒有想到會是她。手術室裡還有其他人在,並且,在他察覺不到的地方,會有攝像頭或者竊聽器。他還不確定申明偉知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如果知道了他們的關係,之後會發生什麼,他連想都不敢想。
他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冷冷地對身後的護士說:“準備手術。”
身後的小護士哆哆嗦嗦地端著盤子:“沒……沒有麻藥了。”
“怎麼會沒有?!”齊時黔審視著她,“去找!”
“真的沒有了……”小護士一臉慌張,也不敢看他的臉。
林向晚平靜地說:“醫生,沒關係的,直接來吧。”
在手臂上挖子彈,還不打麻藥,這女人怕是瘋了吧。
齊時黔沒理她,依舊看著小護士:“手術不打麻藥,你受得了?”
小護士就差跪下了:“小少爺求求你,真得沒有麻藥……”
“就這樣吧。”林向晚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醫生,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既然條件不允許,就直接來吧,忍一忍就過去了。”
齊時黔苦笑了一下:“你倒是還挺勇敢……”
齊時黔取了棉花,沾了酒精在傷口周圍消毒。林向晚的一隻胳膊緊緊抓著床單,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卻一聲沒吭……
齊時黔將手術刀緊緊握在手中,卻遲遲不肯動。片刻,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將手術刀直直向自己的手臂刺去,濃濃的血溢了出來,在林向晚驚恐的眼神中,齊時黔安慰式地朝她笑了一下。
“去告訴老爺子,我不小心被手術刀劃傷了,也需要手術。告訴他,我怕疼……”
再次醒來,林向晚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左臂裹著紗布,麻藥勁還沒有過去,所以還感覺不到疼。
一會兒,門被打開了,林向晚趕快閉緊眼睛裝睡。
“小少爺,老爺吩咐過了,如果你對這個女人感興趣,可以把她留在身邊。不過,你們才剛動了手術,悠著點……”
林向晚聽著這彆有深意的話,心裡打顫,如果換成是彆人,那將會是多少可怕。
申明偉那隻老狐狸,一定是想用自己牽製齊時黔,他賭齊時黔見了這雙眼睛會想到自己的妹妹,然後會對他百依百順。畢竟,怎麼給你的,還可以怎麼拿走。
管家出去了,還不忘對門外的人說:“誰也不許打擾小少爺……”
門外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笑著應了。
一時間,廣大的空間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齊時黔站在門口,看著躺在床上的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攥緊了拳頭。
房間很大,齊時黔看遍了每一個地方,確認沒有監控或者竊聽設備,這才鬆了一口氣。林向晚已經醒了,正斜靠在床頭呆呆地望著他。
“晚……”齊時黔此時多麼想聽床上的人說一句——“不好意思,你認錯人了”,哪怕這隻是一場夢,隻要她能安全,哪怕這一生都不要再見麵……
“齊時黔,好久不見。”
他望著女人的笑臉,像冬日裡的暖陽。一時間,他覺得自己乾涸的心臟充盈了。
她就像雪山裡盛潔的花朵,永遠都是那樣美好。即使處於黑暗之中,也讓人心安。
“齊時黔,能把我扶起來嗎?”
齊時黔伸出手,卻停在了半空中,後來又縮了回去。
“我的手,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