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暗室之中,時間流逝得更如指尖沙,不知不覺中就到了黃昏。
戲台上終於安靜下來,賓客散去,一頂頂轎子抬出於府。於康年站在門口一一同他們告彆。
“蕭大人,路上慢一點。”
馬車慢悠悠地駛過,一友人摸著胡子笑了笑:“於兄還真是自謙,論年紀,你都能當他爹了,竟也稱他為蕭大人。”
於康年笑著拱了拱手:“於某久避朝堂,後浪推前浪,稱一聲蕭大人也沒什麼。”
人都散了,隻剩於康年的侍從青秋在收拾殘席。見他進來,青秋放下手底下的活兒,朝於康年行了禮:“大人,西廂房關了一男一女,東廂房關的是虞將軍的兒子,還有兩個沒有找到,會不會……”
於康年抬手打斷他:“看好他們三個人,其餘的不用管。”
青秋退下。
於康年朝天邊望了望,是該做個了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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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應昀和林凝一直在留意著動靜,這裡的機關設計得十分巧妙,光滑平整的牆麵沒有任何記號,卻是可以控製暗門。
於康年從上麵下來,見到兩人,翹了翹嘴角:“沒想到老夫還有意外收獲啊。”
蕭應昀笑笑:“你是請君入甕,我是自投羅網,不正合了你的意?”
於康年找了個正對著他們的位置坐下:“蕭大人的馬車現下應已停在了蕭府門口,你便放心了吧?”
蕭應昀動了動手指:“於前輩還真是想得周到。”
於康年觀察他們兩人,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可惜還這樣年輕,我有時真有些不忍,但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我回不了頭了。”
林凝冷眼瞧著,真覺得看了場大戲,比台上的老生花旦演得還精彩,再來幾滴眼淚襯托一下那就更完美了。
蕭應昀一臉平靜地看著,然後開口:“關於當年的事,前輩願意說多少?”
於康年仰天大笑起來:“如果我們玩個遊戲,解藥和當年的真相,你們隻能選其一,你們會怎麼選?”
蕭應昀低頭看了看林凝:“我選真相。”
於康年又饒有興趣地看著林凝:“你呢?”
林凝勾勾嘴角:“我選解藥。”
反正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她不想聽也能聽到,選解藥才是最優解。
於康年忍不住拍了拍手:“真是聰明啊,我這人一向說話算話,當年的事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這次我也沒打算活著離開。”
蕭應昀偷偷勾了勾林凝的小指。
於康年在牆上摸了幾下子,出現了一個暗格,他將手伸進去,抱出一大壇酒來。
“你們倆就看著我喝吧,給你們一人一個碗擺上,意思意思。”於康年在他們麵前擺上碗,倒滿了酒,才給自己也倒了一碗,一口悶了。
“當年,我們兄弟四人也常常偷著藏一壇酒,就埋在那棵桃花樹下。有時候很累了受罰了,我們便悄悄把它從地下挖出來,你一碗我一碗,和著風將它喝完,把壇子砸了埋在土裡。我們又怕身上的酒味被彆人聞見,還要去小河裡洗澡……那段日子,雖然很辛苦,但是我想起來時覺得最美好的時光。”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處的酒漬,又給自己倒滿了一碗。
“後來我們都長大了,功成名就,他們三個如願當上了將軍,而我,偏偏隻是一個副將。秦伍有句話說的不錯,我們四個中就我最差,一沒家世,二沒軍功,當個副將都是抬舉我了。”
他自顧自地笑笑。
“蕭將軍、林將軍、虞將軍都是我的兄弟,他們在軍中對我也多有照顧。我承認我對他們有嫉妒之心,但也不到恩將仇報的地步。是因為,他們無意之間知道了我的秘密……”
突然,頂上傳來青秋的聲音:“大人,不好了,良安郡主來咱們府上要人了。”
於康年一愣,將酒壇放在一邊,拍拍屁股站了起來:“那就等我回來再繼續講給你們聽吧。”
蕭應昀和林凝沒說話,兩雙眼睛注意著他手的動靜。
於康年按出暗門,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這才背著手走了過去。
“剛才按的哪裡你看清了嗎?”
蕭應昀抬了抬下巴:“反正在那麵牆上,我過去試試。”
林凝捏捏他的手指:“你還能動嗎?”
蕭應昀慢慢支起上身,手撐著地,上麵的青筋一鼓一鼓的,最後脫力地倒下去:“使不上力了。”
估計於康年也知道軟筋散的厲害,隻是把他們關在這裡,沒有把他們綁住。
現在他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良安郡主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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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安郡主帶了不少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