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永仁一直沒說話,靜默的空氣在車廂裡來回流轉,趙茗奐先開了口:“那個,好巧啊。”
她轉頭看向倪永仁的時候才發現他的麵板上的陌生人不知何時變成了親近。
【目標人物:陳永仁(親近)】
倪永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話才出口便又急又厲:“你是不是瘋了。”
趙茗奐被他嚇了一跳,儘力解釋道:“我心裡有數。”
“你根本就不了解倪永孝。”倪永仁突然踩了急刹,趙茗奐伸手抓住了把手,心裡道:我說不定比你還了解呢,至少我對他的犯罪記錄了如指掌。
“不管你是什麼原因進來的。你都辭了吧。”倪永仁沒轉頭看她,摸了口袋點了支煙。
“不可能的”趙茗奐坐正了身體開口,“他仗著倪家的勢力威脅魏教授,今天就算不是我來,也是彆的同學。”
“我不冒這個風險,就意味著彆人要替我冒這個風險,你懂嗎?”
倪永仁聽了她的話,剛想急著辯駁,一轉頭,對上的卻是趙茗奐的目光。
與之前一般無二,還是那樣的清澈,透著光亮,叫人挪不開眼。他想起以前背過的一句詩:夜半四天開,星河攬人目。
他話到了嘴邊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繞了幾圈,又咽了回去。
“走吧,我肚子快餓死了。”趙茗奐收回目光,轉回頭擺了擺手。
“去吃雲吞麵?”倪永仁踩了油門,掛上檔,“我認識一個還不錯的攤子。”
“好嘞”趙茗奐笑眯眯地衝他比了個OK。
傍晚七點的攤子正是熱鬨的時候,倪永孝撣了撣椅子遞給趙茗奐,又衝裡麵的老板喊了一聲:“兩碗雲吞麵。”
隻聽裡麵的老板應了一嗓子,便轉身坐下。
趙茗奐坐在長椅上,目光盯著那來來往往的男女,炫彩斑斕的霓虹燈,“我還沒好好看過香江。”
“哈”倪永仁抽了兩雙木筷子燙著熱水笑道,“香江有什麼好看的,密密麻麻的筒子樓,瞎人眼的霓虹燈,濃散不開的煙酒氣。”
倪永仁一麵說著,一麵將筷子遞給趙茗奐:“不過也是,學生妹中意正常咯,不過我唔中意。”
“每日就打打殺殺。”倪永仁低著頭,看不清他眼裡的情緒。
趙茗奐猜不透他在想什麼,隻能緩解氣氛的開口:“在很久之前有一個實驗發現:如果一隻小狗在之前接受過不可預測且不可控製的電擊,那麼在以後,哪怕那隻小狗有機會能夠逃離電擊,它也無力逃脫。”
“這種效應,在心理學上被稱之為習得性無助效應。”趙茗奐話雖講完了,但她能感覺到氣氛隨之更冷了起來。
“所以,我的意思是。”趙茗奐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衝倪永仁開口,“不要怕,如果你哪一天真的絕望了,可以來找我。”
至少我是個警察能幫你減減刑。趙茗奐把餘下的話咽了回去。
“不管什麼事情?”
“嗯”趙茗奐點了下頭,“不管什麼事情。”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倪永仁望著她的眼睛有著千言萬語都道不儘的悲傷。還沒等她來得及細想,便聽見一道聲音。
“麵來嘍。”
兩碗雲吞麵端上了餐桌。
倪永仁送完人回去已經快九十點鐘,他儘量在不打擾旁人的情況下打開了冰箱。
冰箱燈撒出一點點光亮,落在沙發上,倪永仁這才注意到沙發上的倪永孝。
“回來了。”倪永孝站起身越過他的肩膀拿了一罐啤酒,“吃過了嗎?”
“嗯,吃過了。”倪永仁儘量鎮定地也拿了一罐啤酒,關上了冰箱門。
“小趙老師人很好吧。”倪永孝狀似無意地出聲,“當女朋友怎麼樣。”
倪永仁心下一驚,便聽見對方笑著開口:“盤靚條順還是大學生,對你以後很有幫助的。”
倪永仁冷靜地勾開了拉環,一口氣乾掉了半罐:“癡線啊,我可不喜歡這種書呆子。”
他轉身就要往樓上走,剛上樓梯就聽見樓下的聲音。
“不喜歡還同人吃飯,死鴨子嘴硬。”
倪永仁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要牽連上一個姑娘。他倒在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仿佛前幾日在人家沙發上的熟睡隻是一場幻覺。
如今,現在,失眠與噩夢倒才像是真實的。
他失眠到支持不住入睡,又被噩夢驚醒,又繼續失眠。像一場無休無止的循環。
倪永仁再次被噩夢驚醒,已然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