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豪出獄的時候,趙茗奐特意去接了他,一身破舊的夾克衫,有些滄桑的麵容,但與之前相同的是他一身的氣概。
“阿茗?”宋子豪對她的出現有些意外,更意外於她一身的機車打扮,“你怎麼這副打扮。”
趙茗奐接過他手裡的包,將這三年的事情,一一道來。
“Mark,是我對不住他。”宋子豪沉默了半晌開口道,“可是,我已經想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趙茗奐沒料想到,他是這副打算,便止了話頭。沒同他講Mark的心願。
宋子豪通過獄友的介紹找了新的工作,是一個叫堅叔的出租車行,也算一個不錯的生計。
“謝謝你啊,阿茗。”宋子豪聽說了家裡的變故,“我原以為你對我們向來是沒感情的,沒想到....”
宋子豪辭彆了趙茗奐,便想回家看望父親,自打兩年前的殺手的時候,父親的阿爾茨海默病愈發嚴重,都快忘了自己兒子姓字名誰。
“喂!”宋子傑一進屋便看見大哥坐在父親床邊,一伸手便把人拉開,“滾啊!”
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
“阿傑!”宋子傑的女友在一旁喊道,“彆打了!”
兩人在客廳扭打成一團,女友一把拉住了宋子傑的胳膊,衝宋子豪喊道:“走啊,快走啊!”
宋子豪伸手擦掉嘴角的血漬,轉身離去。
屋外狂風暴雨,電閃雷鳴。宋子豪濕淋淋的一路走。不遠處車燈乍亮,強烈的近光燈讓宋子豪下意識地擋了擋眼。
車子慢慢駛近,宋子豪才看清來人。
“豪哥,上車吧。”趙茗奐打下車窗衝人招了招手,“去哪我送你。”
宋子豪拉開車門坐穩後有些詫異地開口:“你怎麼會來這裡。”
“兩年前,姚老板派了殺手來,但被我乾掉了。”趙茗奐一麵看車一麵道,“這兩年來,我都一直守在新地址附近,生怕再出什麼事,而且他最近盯阿成哥盯的很緊,我也怕他出事。”
宋子豪聞言忍不住低下頭去,抬手擦了擦眼角才開口道:“多謝你啊,阿茗。”
“我...”宋子豪的話才剛剛開口,便說不下去,痛苦與愧疚占據著他的心頭。
車子剛轉過十字路口,便看見小馬哥打著傘,拖著傷,一瘸一拐地等著紅綠燈。
趙茗奐開車駛近:“Mark哥!”
Mark望著他們的眼神從黯然無光到一下子亮了起來,幾乎是疾步上了車。
“阿茗!豪哥!”極度興奮的腎上腺素讓他的臉變的通紅。
“豪哥今天才出的獄。”趙茗奐接上了人便調轉了方向,車子徑直開向了最近的攤子。
“老板,三碗豬手飯!兩瓶啤酒!”趙茗奐衝老板招呼道。
三人落坐在藍色遮雨棚搭的長板椅上,圍著舊到脫漆的木桌。
眼前一幕讓Mark忍不住想起宋子豪去台灣臨行前的酒吧晚上。
物是人非事事休,今非昔比。
飯過三巡,Mark一口氣連喝了三杯酒,壯誌淩雲地開口:“如今豪哥回來了,我們剛好能大乾一場!”
趙茗奐看著宋子豪,沒言語,低頭又吃了一口飯。
“Mark啊。”宋子豪歉意的開口,“我這次出來,不打算再乾□□了。我找了個出租車的生計....”
宋子豪的話還沒說完,Mark便騰的一下站起了身,酒精讓他身形有些不穩,但他的神智卻是從所未有的清晰。
“我等了你三年!三年!明明我們可以重頭再來!”他整個人的表情一點點變的失望。
“Mark,這裡已經不是你和我的世界....”宋子豪的話尚未說完,Mark便又扭頭看向趙茗奐。
“你為什麼不說話!”Mark緊盯著趙茗奐,“你也知道他的打算嗎!”
趙茗奐沒吭聲,卻已經表明了答案。
Mark冷笑一聲:“好,很好。我先走了。”
他轉身就往外走,宋子豪起身拉他。
“你不用管我。”Mark反手便甩掉了宋子豪的拉扯,“你有時間看看你弟弟吧。”
趙茗奐對上了Mark的目光,目光很冷,燃燒著怒氣。
他直接甩掉了宋子豪的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雨不知何時停了,黑夜將他的身影吞沒。
宋子豪回了餐桌,熱鬨的氣氛將至了冰點。趙茗奐不覺得宋子豪的洗心革麵有錯,也不覺得Mark的重返巔峰不對。
每個人都擁有選擇他人生道路的權利,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我送你。”趙茗奐轉身買了單,開著車送宋子豪回了家。
次日她再去找Mark的時候,對方臉色很不好,還特意撇過臉去不看她。
趙茗奐看著眼前男人,忍不住失笑。對方英氣蓬勃的眉眼蹙成一團,整個人想一隻苦瓜。
“拜托,多大的人了!”趙茗奐拽過他的肩膀,“怎麼還和個baby一樣。”
“生你豪哥的氣也就算了。”趙茗奐死死抓住,不肯讓他動,“連我的氣都生?我借你那兩百文,我都沒要呢!”
男人漲紅著臉,硬著頭皮就要掏錢包,趙茗奐連忙拉住他的手腕。
“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Mark對上她的眼睛,真摯而又誠懇。
“對不起。”趙茗奐認真地道了歉,“我是早知道豪哥不想乾這事,但我怕你傷心嘛,所以才沒講的。”
Mark看著眼前的姑娘,氣不知不覺就消了大半。豪哥不在的這幾年,他一直與眼前人相互扶持,從前一直覺得是怪胎的人,不知何時變的愈發重要。
昨晚的事情,其實他最氣的不是豪哥的態度,而是眼前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