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念離開後，百裡夜立刻給沈天南打了個電話：“南哥？”
“怎麼了？”沈天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跟你打聽個事，你家那位今天有沒有什麼樂隊聚餐之類的？”百裡夜想來想去，鐘離念平時很少會和彆人接觸，如果真要聚餐，和樂隊同學一起的可能性最大。
“我幫你問問，等下給你回電話。”沈天南沒有多問，但想也知道原因是什麼。
“謝了。”掛了電話，百裡夜回房間換了件衣服，再隨便抓了抓頭發。
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百裡夜非常滿意，自己這顏值還真是能打。
沒多久沈天南的電話就打回來了，“幫你問了，確實有個聚會，在新區那邊的餐廳，我們去過幾次味道不錯的那家。但是具體有誰參加我沒問到。”
知道樂隊有聚餐百裡夜又更加肯定了一些，“謝了南哥。今晚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沈天南笑了，“你是打算去砸場子啊？”
“怎麼會，就是隨便吃個飯而已。”百裡夜非常真誠地說。
“叫上誌哥和毅哥？”沈天南問。
“他倆應該有局了吧。”畢竟是星期六，兩位社交達人應該不會那麼閒，百裡夜不覺得他們會有空。
“剛才還跟我說無聊呢。你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程誌都沒什麼心情出去玩了。”沈天南又笑了。
“行，那我叫他倆。”百裡夜掛了電話直接在四個人的群裡發了消息。
百裡夜：漫漫長夜，幾位出來玩嗎？
程誌幾乎就是秒回：夜哥你終於想起我們了
百裡夜：出不出來啊？
羅毅：出！
程誌：必須出！
沈天南發了餐廳的地址，幾個人就準備出門了。
百裡夜最後還是沒有自己開車，打了輛車到餐廳。他在路上定了位，這家餐廳他們去過幾次，和經理還算熟悉，會賣他個麵子。
到了餐廳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可是百裡夜居然還是第一個到的。
店長看到他，立刻笑盈盈的迎上來，“百裡少爺您來了，給你們準備好了包廂，我先帶你過去？”
百裡夜揮揮手，“不用了，你們這今天有沒有一個樂隊的聚餐？”
經理有些為難，“今天聚餐是不少，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聚餐。”
“有沒有高中生的聚餐？”百裡夜直接問。
店長回憶了一下，“有幾桌看起來年輕點的，我不確定是不是高中生。”
“在大廳還是包廂？”百裡夜問。
“肯定是大廳。”經理笑了笑。
這家餐廳消費不算太低，對於高中生來說算是比較高的，所以基本都是在大廳。
“你帶我看看那幾桌。”
百裡夜的話讓經理有一時間愣住，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好的，這邊走。”
經理估計百裡夜是來找什麼人的，但對方應該不知道，所以很識相地帶他走的比較隱蔽的路，保證了他可以看到對方，可是人家看不到他們。
經理指給他的第一桌應該是大學生聚餐，他看了看，沒有他認識的人。第二桌他看了一會，才找到了那個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鐘離念現在和剛剛補課時的打扮很不一樣。
今天他沒有再穿平時一身黑無常的裝扮了，反而換上了一身清爽的行頭。
頭發他之前就發現剪短了，清晰地露出了眼睛和臉龐。鐘離念長得顯小，仔細看他的下垂眼總是讓他有種可憐的感覺。
“我們坐那邊。”百裡夜指了指一個背對著聚餐的人群的桌子。
“好的。”經理立刻找人把桌子準備好，絲毫不敢怠慢。
百裡夜落座後一直盯著離他有一段距離的鐘離念。
其實他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麼就這樣追過來了，按理說鐘離念和誰聚餐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就是想要追過來。
他隔著半個盆栽看著鐘離念，認出了他旁邊的男生，就是上次和他一起去吃燒烤的男生。這一刻百裡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
原來這個人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麼孤僻。原來這個人是有朋友的。原來他還是願意出來吃飯的。
隻不過不是和他而已。
上次他半強迫地把人帶去吃飯，一頓飯下來鐘離念也沒說三句話。
可是就他坐下之後的這兩分鐘，鐘離念已經低頭和旁邊的男生說了四五次話了。
“夜哥。”沈天南是第二個到的，也是被帶著走的隱蔽的路線。
“你不會也是為了你家那位吧。”百裡夜看向沈天南，喝了口麵前的白酒。
沈天南確實和平時不太一樣，可以從小細節中看出他的用心，就是那種不經意間吐露出來的帥氣。
沈天南沒有說什麼，隻是坐到了百裡夜身旁，那個可以清楚觀察到那張桌子的位置，一切儘在不言中。
等其他人的時候，百裡夜隻點了酒。他們幾個人在一起是不可能不喝酒的，程誌也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
這時兩個人商量著把一桌菜都點了，畢竟程誌和羅毅的重點並不在吃飯。
“那個是鐘離念吧。”沈天南朝著一個人示意。
百裡夜也沒避諱，“嗯。”
沈天南笑了，“你今天到底想乾嘛？”
其實百裡夜真的沒怎麼認真想過。他隻是一股腦的跟跟過來了，有些反常的衝動，至於為什麼，他沒有想過。
“你家那位在哪呢？”
雖然之前在池上見過一次，但那天天黑加上百裡夜也喝了不少酒，沒怎麼看清楚對方的長相。
沈天南也沒有躲閃，指著一個正笑得很開心的男生說，“他。”
顧雁北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兩個眼睛彎彎的，百裡夜能體會到沈天南之前說的，想要保護他的感覺。
但是他的那種保護和鐘離念也不太一樣。
鐘離念是太乾淨了，不想讓他麵對真實的、充滿了各種善與惡的世界。
而雖然不了解顧雁北的為人，隻是看長相，百裡夜覺得他是太容易共情他人，導致傷害到自己的那種人。
其實百裡夜並不是必須知道沈天南喜歡的人是誰，他就是……
“你到底怎麼回事？”沈天南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其實不太相信百裡夜是gay，也希望他不是，畢竟如果不是的話路會好走很多。
所以他也認為百裡夜不應該一頭熱地紮進這條不歸路，能簡單點還是簡單點好。
喝口酒，百裡夜想了一下才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有好奇，有好感，想多認識他、了解他。其他的還沒想好。”
沈天南沒有說話，等著百裡夜繼續。
“我沒想過非要跟他怎麼樣，其實現在相處的也挺好的。就是……”他看向那個身影，“你有沒有遇到過那種人，就是第一眼開始，就覺得他和你認識的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樣，就是特彆想要認識對方的感覺。”
“沒有，我唯一想了解的人從小就認識了。”沈天南低聲笑著說。
百裡夜一言難儘地看了眼沈天南，“這時候就不用秀恩愛了，把天都聊死了。”
沈天南又笑了一下，做了個“繼續”的動作。
“其實也沒什麼彆的了。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他不同的一麵，他很少和彆人接觸，我想知道那時的他是什麼樣的。”百裡夜看著那個方向繼續說。
“夜哥，有些話我就說一次。”沈天南語氣有些嚴肅，讓百裡夜也坐得直了些。
“這條路很難。”沈天南停頓了幾秒，像是想要確認自己的話一樣，再次重申，“很難。如果你不確定你是，或者說，如果你可能不是，就不要把自己往那邊推。即使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了你的家人考慮，你也要為他考慮。”
沈天南瞥向那一桌，“你現在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不要因為一時衝動改變了你們兩個人、兩個家庭的命運。”
沈天南的話讓百裡夜有些怔住。
他確實沒想過那麼多，隻是憑著自己的本能走。
其實他很長時間都是這樣的，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很多時候就是為了和家裡對著乾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所以他好像真的很久沒有從真正意義上的為彆人考慮了。
“這個社會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寬容。”沈天南繼續說。
“即使最後你們走到了一起，可能你們的愛情永遠不能正大光明，永遠不能被世俗所接受。就像，如果你和女生在一起，你們可以在大庭廣眾下牽手、甚至接吻。可是和男生在一起，你可能永遠隻能在自己的領地裡做這些事。你可能沒有辦法坦然地把他介紹給你的同事朋友親戚，你們可能永遠都要像偷情一樣活在地下。這些事你一定要考慮好了。”
沒等百裡夜開口，程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夜哥你終於想起哥幾個了？”
百裡夜隻好看了沈天南一眼，兩個人默契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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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念這次依舊是跟著姐姐鐘離思一起，姍姍來遲了20多分鐘。
雖然之前已經和這些人吃過飯了，但是鐘離念還是叫不上大部分人的名字。他最後還是選擇坐在了賀文傑的身旁。
“小念來了。”賀文傑用隻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
鐘離念笑笑，沒有說什麼。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點？”這幫人都熱衷於吃辣，所以幾乎每次聚餐都會選擇川湘菜，看到他們剛剛點了什麼菜賀文傑都知道沒什麼是鐘離念能吃的。
“不用了，我吃什麼都可以。”鐘離念不想給彆人添麻煩。
賀文傑拿著菜單看，“他們點的都是辣的，你應該都吃不了，還是再點幾個吧。”
“好。”鐘離念今天確實有點忙，現在也餓了，還是需要吃飯的，也就沒再推脫。
“你比較喜歡吃蔬菜是吧，我給你點幾個青菜。不辣的。”賀文傑說。
鐘離念感激地看向賀文傑。“謝謝。”
“最近你在忙什麼？”點完菜，賀文傑問。
“接了個家教。”鐘離念喝了口水。
“家教？”賀文傑有些驚訝，他認為鐘離念是不會選擇這種需要和不熟的人近距離接觸，又要說很多話的工作。
“嗯。掙錢比在咖啡廳多。”也是因為麵對的是賀文傑，鐘離念才願意多解釋一句。
賀文傑記得之前鐘離念說過想要多幫家裡分擔一些，所以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囑咐了一句讓他彆太累了。
“放心吧，我安排的過來。”鐘離念扯了扯嘴角。“對了，你不是說不喜歡這種場合，今天怎麼會來？”
可能是因為最近和百裡夜接觸得多，而百裡夜又是在補習的時候一定要聊幾句閒話的類型，鐘離念並不像以前那樣隻會一味地回答彆人提問，偶然也可以主動開始一個話題了。
“他們叫了我好多次了，總不出現不太好。倒是你會來讓我挺驚訝的。之前也沒聽鐘離思說過。”賀文傑轉過轉台，給鐘離念夾了幾個蝦和青菜。
“我自己來就好。”鐘離念連忙遞上自己的盤子，不太習慣被人照顧。
賀文傑沒說什麼，但還是不停幫他夾菜。
“我媽媽讓我來的，說我太孤僻了。”鐘離念又接回了上個話題。
賀文傑點頭：“偶爾和同學聚聚聯絡聯絡感情挺好的。人畢竟是群居動物，有社交的需求。”
是嗎？鐘離念倒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待著挺好的。
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
百裡夜看著一直靠在一起聊天互相給夾菜的兩個人，非常不爽。
終於，他叫來了服務生，“給那邊那桌上幾瓶酒，算我賬上，他們的單也算上。”
“好的。”服務生禮貌地說。
“決定了？”沈天南問。
“決定什麼了？”程誌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個人突然打什麼啞謎。
羅毅也在一旁不明所以，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其實百裡夜還是沒有想好什麼，也沒決定什麼。
但是他覺得提前設想好所有的可能性後，再做一件事是非常扯淡的一件事。
人怎麼可能在事情發生前就想好一切？
他就想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至於結果是什麼，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沒有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