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百裡夜立刻反駁。“小念，你昏迷的時候我說過一次，現在我再說一次。雖然你長得真的好看，但是我沒有把你當做女生，如果有什麼我做的你接受不了，你告訴我。我沒喜歡過任何人，可能有的時候不知道分寸，但是你告訴我，我可以改。”
鐘離念又低下頭，“彆亂說……”
“鐘離念，”百裡夜打斷他，“我喜歡你，欣賞你，沒有亂說。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喜歡上男生，但是反正我現在就是這樣了。”
說到這裡，百裡夜又歎了口氣，“但是我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有些事我自己都沒有想清楚，也沒有辦法要求你。我隻是想說，我喜歡你，想要更加了解你，想成為你心裡的那個特殊的存在。
但是，如果你隻想安安穩穩地和女生談戀愛，我真的不會乾擾你的。”
“我也不知道……”彆說和百裡夜在一起，他連和女生談戀愛都沒想過，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應百裡夜的心情。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了。”百裡夜揉了揉鐘離念的頭，“還想兜風嗎？”
“嗯。”習慣了之後，鐘離念還是挺喜歡飆車的，心臟的加速跳動讓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再次坐上摩托車，鐘離念立刻抱住了百裡夜的腰，頭也貼在他背上。
這次百裡夜開向了海邊的方向。
鐘離念靠在百裡夜的背上，沒什麼心情看風景，但是耳朵裡卻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理智告訴他應該離百裡夜遠一點，因為越接近他就越偏離母親為自己的未來設想好的未來軌跡。
可是十幾歲的少年，所有的理智是非常局限的。
他克製了太久，壓抑了太久。
他也想瘋狂一次。
但是他還是太膽小了。
想到母親失望的眼神，他又把臉用力地往兩人之間的空隙壓了壓。
海邊距離他們所在的地方有點距離，開了40多分鐘才到。
十一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冷了，更何況是海邊，所以這裡的人並不多。
“去走走吧。”百裡夜說。
鐘離念還沒有放開他，讓他有片刻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小念？”
“走吧。”鐘離念終於放開了他的腰。
兩人沿著海邊的小路慢慢走著，誰都沒有打算開口。
就這樣走了半個多小時，百裡夜才說：“餓不餓？去吃點東西？”
“嗯。”鐘離念點點頭。
百裡夜並沒有帶他去很遠的餐廳，而是到附近的一個過橋米線店。中午肯定是鐘離念請客，他不想讓對方花太多錢。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小小的店麵，正在收銀的女人抬頭看過來，瞬間笑了，“小夜來了啊？還帶了朋友，你們坐那邊吧。”女人指向一個空著的位置。
百裡夜點點頭，走了過去，鐘離念緊隨其後。
“吃什麼啊？”女人走過來問。
“還是老樣子。”百裡夜看了眼鐘離念，“他也一樣，不加辣，一點都不要。”
“好嘞。”女人也沒囉嗦。
看女人離開後，鐘離念低聲問百裡夜：“你常來？”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到處飆車，知道不少地方好吃的東西，以後帶你慢慢吃。”百裡夜遞給鐘離念一副免洗筷。
“謝謝。”鐘離念兩手接過。
沒多久，兩個人的米線就端上來了。“小夜，這是第一次帶朋友來吧？”女人笑嘻嘻地說，“以前都是一個人來，我和你達叔還等著見你女朋友呢。”
聽到“女朋友”三個字，鐘離念嗆了一口麵前的米線。“咳咳……咳……”
看了鐘離念一眼，百裡夜對女人說，“哪有什麼女朋友啊。”
女人笑了幾聲，沒再說什麼離開了，留兩個人安靜吃飯。
“我真沒女朋友。”百裡夜低聲說，“但是說不定快有男朋友了。”
鐘離念已經沒有像以前那麼容易臉紅了，隻有耳尖又些許泛紅而已。不過還是被百裡夜看到了。
接下來百裡夜沒再多說什麼，兩個人安安靜靜地把飯吃完了。
吃完米線，鐘離念如願以償地付了錢，讓他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了。
回到摩托車旁，鐘離念說：“我差不多該回家了。”
“再陪陪我吧。”百裡夜真的不想這麼快就分開。
短暫糾結了一下，鐘離念點點頭：“我和我媽媽說一下。”
他走到旁邊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百裡夜無意偷聽人家母子間的電話，掏出煙正準備點燃才想到鐘離念似乎非常反感煙味，便又將煙和打火機放回了衣服口袋裡。
“我想謝謝他幫忙……”
“不會太晚……”
“好，我會回家吃晚飯……”
鐘離念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掛了電話，鐘離念走回百裡夜身邊，“我們去哪裡？”
“你想不想騎車？”百裡夜把頭盔遞給鐘離念。
“嗯？”鐘離念的眼神裡有明確的期待，可是卻說著截然不同的話，“我不會。”
“先從簡單的開始。”百裡夜跨上車，鐘離念連忙跟上去，可是百裡夜沒有解釋下去。
百裡夜不可能真的帶鐘離念去飆車，但是還是有彆的辦法可以解決的。
他帶著鐘離念到他經常去的電玩城。
他徑直帶著鐘離念到賽車機前，“試試？”
鐘離念第一次到電玩城，裡麵有些烏煙瘴氣的氛圍讓他有些喘不過來氣。“我不會。”
“我教你。”百裡夜拉著鐘離念坐了上去，再幫他投了幣。
摩托車微微離地，鐘離念連忙抓住握把。
遊戲機畢竟和真的騎摩托車沒辦法比，隻需要跟著屏幕微微壓動車把手就可以了。但是鐘離念畢竟以前從來沒玩過，最後還是跑了個最低分。
有些不好意思，鐘離念想從車上下來，卻被百裡夜按住了，“再試試，你不要盯著眼前的位置，看遠處的路。”
第一局的時候鐘離念犯了所有新手上路的問題，就是隻盯著眼前的路，導致頻繁調整位置。他以為這樣可以保證自己在路中間，其實開的七扭八扭的，甚至好幾次開到了草坪上。
鐘離念學習能力還算不錯，但是動手能力比較差，以至於他玩到第6局的時候還是屬於勉強抵達重點。
“不玩了。”鐘離念從遊戲機上下來，由於過度投入，額頭有細微的汗珠流下。
“心情不好的時候，飆車挺有用的。”百裡夜說，“但是不要去真的飆車，來玩玩遊戲機就可以了。”
鐘離念以為百裡夜是那種心情不好就真的去飆車的性格，忍不住問了句：“為什麼？”
“心情不好的時候容易分心，容易出事。”百裡夜理所當然地說。
百裡夜一直給他一種無所畏懼的感覺，沒想到竟然會說這種話。
意識到鐘離念被自己的話說愣住了，百裡夜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我很惜命的。畢竟還有很多事我都還沒做過，還沒活夠呢。”
還沒活夠。
什麼意思？
一般十幾歲的人會說自己還沒活夠嗎？
應該是想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吧。
所以，是百裡夜經曆過什麼嗎？
但是沒等他細想，百裡夜又拉著他去玩彆的遊戲機了。這次是個賽車遊戲，百裡夜不出所料地跑了第一名。
鐘離念發現百裡夜真的很帥，手持方向盤的時候和他平時的樣子不太一樣，有絲成熟男人的魅力。
換擋。
打方向盤。
踩油門。
每個動作都很帥。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鐘離念有些尷尬地轉過頭，剛好看到遠處的抓娃娃機。
遊戲廳他是第一次來，但是抓娃娃他卻玩過。
正好這個時候百裡夜結束了一局，他轉過頭，看向鐘離念目光的方向。
“要玩嗎？”
聽到百裡夜的聲音，鐘離念才回過神。“我不會。”
整整這一天，百裡夜聽到的鐘離念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我不會”。
他並沒有搭理這個委婉的拒絕，還是帶著鐘離念到了娃娃機前，“喜歡哪個？”
這裡足足有十幾個娃娃機，鐘離念根本沒有仔細看過，但是他還是指著一個娃娃機說，“貓。”
百裡夜抬了下眉，但是並沒有說什麼，隻是乖乖地給鐘離念投了幣。
可是鐘離念玩了快十次，還是沒有夾到他想要的那隻公仔。
“我試一下？”百裡夜問。
鐘離念讓出位置。
一次嘗試結束後，“給你。”
百裡夜遞給鐘離念一個貓咪公仔。
“謝謝。”這是鐘離念第一次收到不是家人送的禮物，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百裡夜看著鐘離念的笑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不要總和我這麼客氣。”說完他又轉回去，沒多久又抓了一隻小狗公仔。
兩個大男生一人抱著一個公仔離開了遊戲廳。“小念，我們能不能交換啊？”
“嗯？”
“你拿這個狗狗的公仔，我拿你的貓咪的。”百裡夜示意兩人手中的剛剛抓上來的公仔。
鐘離念從來沒有養過寵物，但是他一直是更加喜歡貓咪的，因為比較溫順安靜，更加適合自己的性格。
不過兩個公仔都是百裡夜抓上來的，他也沒有什麼立場拒絕，“好。”他把自己手裡的公仔遞過去。
離開電玩城，百裡夜又帶鐘離念去飆了一陣子車才送他回家。
晚上回家的時候，鐘離念覺得這一天過的是他人生十幾年中最叛逆的一天，但是也久違的讓他再次體會到了心跳的感覺。
躺在床上他想，這就是百裡夜對自己的吸引力吧。他的人生和自己太不一樣了，可是裡麵卻包含了他偷偷向往的一部分。
但是他現在也確實沒有準備好要改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