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棒了！你們真的太棒了！”一首曲子結束，康笛作為唯一的觀眾非常捧場地站起來鼓掌。
鐘離念意猶未儘地舉著小提琴，仿佛還不能從剛剛的演奏中抽離回來。
真的是太痛快了。
“我們也好久沒配合了，沒有以前那麼默契了。”話是這麼說，賀文傑還是最喜歡和鐘離念配合。
他看向鐘離念的眼神非常溫柔，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人還是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是我水平不行了。”鐘離念終於緩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你哪有時間練習，之前又要上課又要實習，你們專業又那麼多課。現在轉正了應該也很忙吧。”賀文傑頗為心疼地說。
“你們關係真好啊。”康笛看著兩個人的互動，饒有興致。“你們是高中同學是吧？”
“對。”鐘離念小心翼翼地把賀文傑借來的小提琴放回琴盒裡。
“真不容易，我高中同學早就沒聯係了。”康笛有絲傷感地說。
人生就是這樣的，充滿了離彆，仿佛就是一個不斷說再見的旅程。
但也因為這樣，留下來的人就更加顯得尤為重要了。
“是挺不容易的，不僅我們兩個，我們一共八個人，都挺好的。”鐘離念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康笛的眼睛都瞪大了一些，“八個人也太不容易了。”
“下午帶你們出去轉轉吧，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賀文傑換了個話題。
“先帶我去買東西！”康笛提到這裡就有些無力，“來之前我媽就給了我一個清單，讓我照著買，我必須先把這事完成。要不我可能真的被她打斷腿。”
這不是什麼新鮮事，幾乎所有來美國玩的都被親朋好友要求過帶東西。
而鐘離念聽到的重點則是在那個“媽”字上。
有些苦澀。
“沒問題，那就先去市中心轉轉，正好我知道一家挺好吃的西餐，可以先帶你們去嘗嘗。”賀文傑也是豪爽。
賀文傑的學校距離市中心並不算遠，開車十幾分鐘就能到了。
他這些年在國外，因為參加各種大型小型的演出，而他的琴又比較大，所以買了輛代步車。
如果二十幾萬美金的車能算是代步車的話。
“腐敗啊。”康笛靠在舒適的座椅裡歎了口氣。
“那你可以坐公車過去。”賀文傑毫不領情地說。
“那我還是腐敗吧。”康笛也不客氣。
賀文傑帶他們去吃的不是什麼老牌子的店，而是新派美式餐廳，在近些年來比較火爆，更加適合年輕人的胃口的餐廳。
但因為是中午又是平日，所以店裡的人不是很多，他們吃得也比較放鬆。
康笛點了份八分熟的牛排，吃得非常帶勁。
而鐘離念則是點了相較冷門一點的海鮮意麵。
“太好吃了。”康笛非常滿足。他本身就喜歡吃肉，這種大塊的牛排絕對滿足了他的喜好。特調的醬汁也十分入味，很好地遮蓋住了較肥的牛排肉的油膩。
“笛哥你的口頭禪是不是就是‘太好了’？”賀文傑笑著問。
“是嗎？”康笛自己沒什麼感覺，看向鐘離念，後者點了點頭，“好吧。可能是吧。但真的很好吃啊。”
“小念的學長我肯定要好好招待的。”賀文傑寵溺地看向鐘離念，不過正在低頭吃完盤子裡最後的蘆筍的人並沒有看到。
雖然結賬的時候作為年長的康笛和作為儘地主之誼的康笛進行了傳統交流，最後還是康笛敗下了陣來。
“小念你這同學太不給我麵子了，好歹我比你們大三歲呢。”康笛頗為不滿。
賀文傑也有樣學樣，“小念你這學長太不給我麵子了，好歹我是地主呢。”
鐘離念夾在兩個人之間，弱弱地說了句：“要不……我買單？”
“那怎麼行！”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紛紛表示對他的這個提議的不滿。
吃過飯後三個人馬不停蹄地去買康笛母親要求的東西。
三個大男生對著一對長得差不多的包、衣服、護膚品，幾乎用掉了畢生的耐心。
“好了，我差不多了。”康笛抱著十幾個購物袋，癱坐在商場裡的長椅上。
鐘離念和賀文傑作為陪同的也是累的不行，畢竟他們兩個都很少逛街。
賀文傑來了這裡這麼久，總共沒來過這個專賣大牌的商場幾次，平時需要買東西就是在家旁邊的平價商場。
而鐘離念作為一個正經的窮人，更是不可能接觸過這些他念都念不出名字的牌子。
“明天你們就比賽了？”賀文傑靠在沙發裡虛弱地問，感覺逛兩個小時街簡直比練一整天琴都累。
提到這個康笛就有些緊張，“啊~~現在不要說這個啊。緊張死了。”仿佛身體的疲憊已經感覺不到了，想要起來跳幾下緩解一下。
鐘離念沒怎麼聽兩個人聊天，視線被某個海報吸引。
賀文傑看向鐘離念視線的方向，“這是去年我送你的那個袖扣的牌子，L&，聽說是個什麼新銳設計師品牌。就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什麼意思。”
鐘離念肯定也不知道，這個牌子在國內根本就沒得賣，就算有的賣他也不會買的。
他不怎麼戴飾品，唯一就是會戴耳釘。
就連賀文傑送他的袖扣也隻有畢業的那天用了一次，所以他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多麼的了解。
可是這個牌子，對他就是有種莫名的吸引。
大概是因為賀文傑送他的那個袖扣上有個小音符吧，就像提醒他他其實是有多麼喜歡音樂，但又多麼不願意放棄音樂似的。
經過了這幾年，他終於可以比較直麵的麵對自己的喜好了。
他喜歡音樂，不隻是因為從小就開始學琴的緣故，而是像賀文傑一樣發自內心的喜歡。
但他的喜歡因為家庭的原因，也因為他自己的執念，被慢慢磨滅了。
“我去看看。”鐘離念對兩個人說。
“我陪你……”
賀文傑剛要站起身，但卻被鐘離念拒絕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鐘離念徑直走向飾品展示櫃，似乎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想要找的牌子。
L&這個牌子的展示櫃，東西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些小玩意，在這個碩大的精品店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是我們店獨家販售的品牌。”導購小姐笑著對鐘離念解釋，在發現他是中國人之後，直接自動切換成中文方便溝通，“這是新銳設計師的作品，非常適您這樣的合年輕人佩戴，不會過分奢華但也彆具格調。您想看看哪個嗎？”
“……我隨便看看。”鐘離念不適應這種交流，有點像是躲著導購小姐姐似的低了低頭。
展示櫃裡的飾品確實不多，幾個戒指幾個項鏈，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東西，加一起也不到二十種。
“沒問題。”小姐姐微微一笑，把空間留給了鐘離念。
這些小飾品都和賀文傑送他的袖扣一樣，在不同位置都有一個品牌的，大部分也有各種音樂符號。
這些飾品的設計和那個人的設計非常不一樣。
那個人的設計偏黑暗係，骷髏頭是必備元素，黑羽翅膀也是他的最愛之一。
可這個L&的設計則是非常簡單，不會過於追求所謂的設計感。
不是那種孤芳自賞的設計感，而是隱藏在設計理念深層的簡單感。
但在鐘離念這種門外漢看來，卻有種彆樣的高級感。
反正他本來就不喜歡複雜的設計，不適合他的性格。
角落裡一個耳釘讓鐘離念停下了腳步。
那是和賀文傑送他的袖扣有異曲同工之妙的耳釘。
導購小姐姐笑著說：“您想看一下這個耳釘嗎？這是我們昨天剛收到的新品，您品味真好。”
也不等他接受，小姐姐直接從展示櫃裡拿出耳釘遞給鐘離念。
“……我看一下吧。”他還是接了過來。
白金的分號符上刻著品牌的Logo。
非常簡單的設計。
“這個……多少錢？”
可是他就是喜歡。
小姐姐報個了價錢，頓時讓鐘離念覺得有些肉疼。
小小一個耳釘，換算成人民幣要大幾千塊了，對於他這個剛畢業沒幾個月的窮學生來說，怎麼可能不肉疼。
“……我要了。”
鐘離念很少有這麼任性的時候，但這個耳釘，他就是想買下來。
“好的，沒問題，這就幫您包起來。”很少有人對快上千美金的東西說買就買，雖然也看得出猶豫，但又異常地堅決，導購小姐姐開心得不行。
本來鐘離念進門的時候她以為又是來了個白看不買的客人，沒想到居然這麼痛快就付錢了。
鐘離念從錢包裡拿出紙幣，因為長得都差不多，還是靠小姐姐自己從一把鈔票裡拿出相應的紙幣。
“您是剛來美國不久吧。”小姐姐笑著說，“基本上認不清楚錢的都是剛來沒多久的。”
鐘離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來出差的，昨天剛到。”
“我還以為你是出來讀書的呢。沒想到都工作了。”小姐姐把包好的耳釘放進紙袋裡，上麵放了一張噴了香水的裝飾紙。“您拿好了，歡迎下次光臨。”
“謝謝。”鐘離念接過自己衝動的結果，但是並沒有什麼後悔的情緒。
鐘離念拿著戰利品離開櫃台的時候，剛好和某個客人擦肩而過，但彼此都沒有在意。
“夜大設計師，您怎麼有空來了？”小姐姐笑著對來人說。
“剛好路過。”來人沒什麼表情，走到展示櫃前，“銷量怎麼樣？”
小姐姐絲毫沒有被冷著的一張臉影響到，依舊笑著，“你的設計當然沒話說，剛才的客人就是買下了你昨天送來的耳釘。”
百裡夜有些驚訝，“這麼快？”
“最近你的設計都賣的挺好的，非常符合現在年輕人的審美，我都想自己買下來了。你要是肯請人幫你製作，肯定銷量會更好的。”
L&這個品牌，從設計到製作都是百裡夜一個人操作的，所以並不可能出現大量生產，畢竟每個設計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都是他為某個人設計的。
百裡夜沒有接這句話，看了看其他品牌的設計，就和小姐姐打了個招呼離開了。
離開後他回了自己的工作室。
這是他去年租的一個地方，在一個非常藝（裝）術（逼）的文藝青年聚集地。
打開鐵門，裡麵卻連一點所謂的設計都沒有，隻有一張畫圖的桌子，還有各種做飾品的機器以及各種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