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墨灰挑染的男生似乎也很懊惱,“葉斌是這麼說的啊。”他意識到什麼,嘖了一聲,“我他媽,艸,又被他騙了!”
走到人群最外圈時,陳最最被人撞了一下,她隻聽到一聲‘不好意思’,轉眼就分不清誰撞得她了。
陳最最重重吐了一口氣,低頭給黎初發消息。過了一會兒,黎初不知道從哪忽然出現在她身邊,拉著她朝人群裡鑽。
陳最最穿縮在各式各樣的香水味、汗臭味中,感覺自己快要不能呼吸時,才恍若衝出迷霧,視野瞬間開闊。
黎初是跟她舍友一起,將介紹室友給陳最最,陳最最打過招呼後,迫不及待地朝前看。
前麵大約有半個籃球場大的空地上,用小木板、紅布毯搭了一個三厘米高的小舞台。舞台上,有架子鼓,貝斯、吉他、鍵盤和一隻站麥,一個基本樂隊的標配。
表演還沒開始,舞台後方兩邊的燈很暗,隻依稀看見有幾個人在後台走來走去。
周圍都是人,支支吾吾交頭接耳,討論的是眼前這個叫嗨樂隊的樂隊,陳最最耳朵都快要豎起來了,也沒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恰巧黎初跟舍友交頭接耳完,湊到她耳邊,問:“最最,你知道這個嗨樂隊嗎?”
陳最最掃了她一眼,大大的眼睛中清澈地大寫三個字:不知道。
黎初又是一愣,陳最最的五官很小,偏偏臉蛋也很小,眼睛圓圓的、亮亮的,流暢飽滿的臉蛋和麋鹿般透亮的眼睛。
清純的臉,卻又有著能讓男女都流鼻血的魔鬼小蠻腰的身材。堪稱女人紅眼病的起點,男人欲望的終極。
緩了好一會,黎初才將這人是她閨蜜,羨慕嫉妒甩在腦後,繼續咧開嘴說:“那你還記得報道那天,我指給你看的那男的嗎?”
“……記得。”這個人她怎麼會忘記。
初見時男生還是三七分的短側發,濃而鋒利的眉流暢滑進鬢,卷翹的睫毛、和駝峰一樣的山根,勾勒出一張精致的側顏。
給人的感覺很像九零年代TVB裡那些,不學習成天惹事的壞小子,改邪歸正了,又尚不足完全去掉痞氣的朝氣與喪氣於一身的矛盾青年。
“是不是很帥?”黎初挑眉,嗯~~一聲,用肩膀撞了她一下。
陳最最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很不客氣撞回去,坦率承認:“是很帥啊,那又怎樣?”
“他呀,叫周廷,正是這個嗨樂隊的主心骨。大一開始就建了這個樂隊,不僅唱歌好聽,打鼓、彈琴什麼都會!”黎初越說越激動,大誇特誇,“而且你知道嗎,他人不光長得帥,還賊有才。大學裡,帥哥多,難公認的真校草。但偏偏人雙管齊下,收獲無數芳心,確確實實評為校草第一人選。逢人就說校草周廷,冠絕古今。”
“嗤。”誇張的評語,讓陳最最笑了一聲。
她雖然長在國外,卻從來沒有枉顧中國文化,自然也知曉冠絕古今是什麼意思。周廷長得帥她承認,可帥哥她也見過不少,尤其外國人的花期還基本都在十七八歲。
冠絕古今?有這麼神嗎?
陳最最挑眉,好整以暇看著黎初:“你喜歡他啊?”
黎初跟被人用針搓了尾椎骨,渾身抖了一下,“彆胡說!”她十分小心翼翼地左右觀察,慢慢貼近陳最最耳骨,雙頰浮上一抹紅暈:“我有喜歡的人。”
陳最最瞳孔猛縮,眼睛瞬間睜大了,“你?”她吃驚微微張著嘴,瘋狂眨眼,心中的八卦之魂將吃驚焚燒殆儘,嘴角抑製不住地笑:“誰啊?是我們學校的嗎?”
“哎呀。”黎初被她盯得有些害羞,“你彆......哎......他不是我們學校的。”
陳最最:“啊——”
高中就開始談的?
她還想再問,黎初卻撒嬌道:“最最~~彆再問了......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
陳最最吹鼓臉頰,隻有些遺憾道:“那...好吧。”
黎初勾著她的手,嘻笑一聲:“嘻嘻,你最好了。”
“快看!開始了!”
伴隨著黎初忽然的大吼,陳最最還沒來得及扭頭,一股混雜著厚重金屬味道的電子音衝進她的耳洞。
由低盤旋,顫音至拉高,在波點聲衝破頂的時候,又戛然而止。
一秒,緊跟而來的,是一記炸耳的鼓鑔聲。
混重的金屬音樂從舞台兩側的黑色音響由小轉大,接著,在第一個波點時,快奏的鑔聲衝破歌曲,從上空撲下,大燈應聲嘣地驟亮。
陳最最沒眨眼,頂著眼睛傳來的縮緊疼痛,直勾勾望向舞台的右邊,架子鼓演奏的方向。
耳邊,節奏高快的鼓聲、鑔聲,伴隨著濃濃重金屬味的電子舞曲,一下一下撞擊她的耳膜。
視線內,架子鼓後邊的那個男人,頭發已經變回之前的三七分中短發。大燈在他後邊,穿過他時,蒙上一層霧。
陳最最已經聽不見周圍的瘋狂尖叫聲,她如置身在一個巨大又空曠的世界中,隻有樹梢驚醒的蟬鳴、耳畔的音樂和眼前那個,將鼓棒在手中打圈,每一個敲擊、踩鑔都遊刃有餘的男生。
鼓點化身成一隻綠色地螢火蟲,撲哧著透明地翅膀,輕輕點在一汪黑色死水中,銀色的光從它腳下向外蔓延,直至點亮整個心海。
這是專屬於周廷的宰殺場,包括陳最最在內,所有人,都是他的獵物。
難忘的一幕常常在她腦海裡回蕩,軍訓的痛苦日複一日地還在繼續。
陳最最自認為與周廷的這兩段邂逅已經足夠奇妙。可她沒想到,軍訓過後,因為一時腦熱,她跟周廷之間,有了更深的羈絆。
讓她開心,又讓她難過,反複蹂.躪,來回鞭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