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重重點了點頭,雖然心裡不甘,但她確乎到了要結婚的年紀,這是意料之中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但還是忍不住重重一拳打在牆上,扇了自己一巴掌,質問著自己:“你在乾什麼,隻有你自己才在乎這一切。”絕望的癱坐在地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已經正午了,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打開手機,發現發小沒有聯係到我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我給她回撥過去,啞著嗓子低聲問詢著:“乾什麼?”
“老時……熙明下個月就要結婚…你還好嗎?”那邊傳來關切的聲音,她倒是了解我了。
我清清嗓子故作輕鬆:“能有什麼事,不就是老同學結婚嗎?又不是沒給我下請帖。”
她狐疑地“哦”了一聲,再三囑咐我,才掛斷了電話。
我這個發小啊,真沒白交,了解我的很。
一個月很快,婚禮的三天前,她來學校找我。
“怎麼了?”我很奇怪問道。
“你抽時間…跟我去試衣服,行嗎?”略帶客氣了。
我點點頭,其實已經下班了,於是道:“現在就是下班時間,現在就可以。”
她抓住了我的袖子,我說我開車,她允了。
到了地方,她想要給我試裙子,但我不適合穿裙子,也不適應,於是便拒絕了:“還是西裝吧。”我其實鮮少穿正裝,沒什麼機會。
我們看了幾套西服,最後她相中一套,覺著適合我,我沒什麼意見,穿了上去,打了領帶,倒是顯得我正經儒雅了。
“挺合身。”我轉過頭看著她,看見她看著我發愣,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評價道:“英氣逼人。如果你是男孩子我就……”反應過來什麼,突然不言語了。
我故作隨意,俯身玩笑道:“那我娶你?”
她沉默了,低下頭不明神色,抬起頭笑罵道:“開什麼國際玩笑。”隨後僵硬的笑了幾聲。
我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沒有捅破。我大抵還是不夠勇敢。
我換了衣服,自己付了錢,我們一同出了商場,我將她送回家。
她母親開的門,她母親大抵不認識我了。狐疑的看著我。
“阿姨你好,我是熙明的初中同學,我叫時銘安。”我自報家門。
看阿姨眉心舒展了一些,便明白她所顧慮的,但大抵還是記得我的名字。
這才發現屋裡坐著一個男人,看起來年紀跟我們差不多。可能是她未婚夫吧。
那男人主動問好,語氣中帶著不確定“時…小姐?你好,我是熙明的未婚夫,我叫衛瑞俊,謝謝你送熙明回來,熙明經常提你,這還是第一次見。”
我點點頭,心裡蠻不自在的,她貌似不是想跟男人說話,一言不發。
我借口離開了,走到街上,我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下次見麵便是她的婚禮了,前一天晚上,我作為伴娘提前住進了她家,我穿著那套西服,筆直的站在一旁看著她化妝。
“你一直站著不累嗎?”她突然問到。
“不累。”我看著她,回答道。
她突然轉過來看著我,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沒說,轉過去接著讓化妝師給自己畫起來了。
我出了房門,看見了熙陽,說實話,我從畢業到剛才就沒見過她,包括在她家待了快兩個多小時也沒見過,她好似憑空出現一般。
她旁邊站著一個小姑娘,是她女兒。
“時老師?”那姑娘認識我,我卻不大有印象,大抵是從前帶過課,看起來是同年級的了,感覺跟熙陽不很像,反倒有點像是熙明。
我淡淡微笑著打了招呼:“你好,我是你姨媽的伴娘哦。”隨後熟絡地打趣道:“熙陽,你姑娘挺不錯的。”
熙陽挑了挑眉毛,英氣十足,她英年早婚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三十多歲也如同當年那般也是我沒想到的。
“你也挺不錯,時銘安,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她莫名其妙地說了這些話,便走開了。
是的,錯過了就錯過了。
我是個膽小鬼,這點一直沒變,十五歲表白的遺憾是我最後一次勇敢,和現在三十五歲的退縮交織在一起,形成了我一生中無可忘卻的兩個節點。
我對她的感情來的莫名其妙,想改變卻又無法忘卻。
也罷,就此吧。
我站在台上,看著她即將要和衛瑞俊交換戒指的時候,我無聲的喊到:停下來。悲涼卻又無可奈何的苦澀笑笑。
按理說應該沒有伴娘講話這一說,偏偏到我這裡給我加了一項,我想接過她手中話筒,她似是有所思,沒有給我,放在我嘴邊,我也隻好就著她,微微彎腰道:“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隻要你幸福,就行。”我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我想帶她離開,但這太魯莽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少年了。
我一直跟著她,陪她敬酒,陪她化妝,陪她乾什麼什麼事情。
直到我陪她去了一趟衛生間。
她將衛生間的門鎖上,似是質問,似是後悔,似是隱忍,似是自言自語,伴著酒氣,小聲喃喃道:“為什麼……不帶我走啊…如果你剛才說了,我就跟你走了……現在也行啊,也不晚不是嗎?”
我抬起頭,如夢初醒,但搖搖頭,苦澀道:“我們回不去了。”這是我最錯誤的決定。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我知道我們兩個都魂不守舍的。
我的心早就已經屬於她了,在十七年前甚至可以說是在二十年前。
再到後來,我死了。
我最後鬱鬱而終,享年36歲,我死在了那年她過生日的前一天,太可惜了,她知不知道啊,會不會為我傷心為我難過呢?
我沒辦法知道了,她會一直記得我嗎,我看未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