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早著呢,五點剛出頭。
許括之想著還能再睡個半個小時,美滋滋的又回去了,頂著背後陰沉沉的目光,完全不在怕。
李墨看著許括之拐進屋,想著這小子沒多少天活頭了,就讓他再美滋滋幾天,終究是我對不起他。
李墨裝模作樣歎了口氣,又能多活幾天了呢。
*
照舊是小李同誌來敲門。
早上五點半準時把許括之從床上挖出來。
“他們都走了?”
李添丁也困啊,打著哈切不忘問問他倆咋樣。
都說打哈切是會傳染的,許括之也不受控製張大了嘴,低頭用食指尖抹去眼角的困意。
“當然嘍。”
李添丁猶猶豫豫,張了張嘴又閉上,如此反反複複,最終也沒說話,就低著頭跟在許括之身後朝著祠堂走去。
許括之並沒有跟李添丁說。
換句話說,他不知道該怎麼跟李添丁說。
是說——
你們村的人都罪惡滔天,害人性命逆天改命?還是說你們村每年都殺數十個人為了延長自己的壽命?
真的好難!
其實他相信李添丁看出了什麼。畢竟肉沒讓他吃,墳地他也不知道,村裡人人無病無災長壽數十年裡不死一個人。誰能想到,下麵埋葬著多少人的枯骨,累著層層的血肉。
他生活在這裡太久了,久到好像這裡就該是這樣。
世外桃源,天朗氣清。
好像本該如此。
這樣深山裡的小山村,隻有興高采烈來這裡遊玩的人知道,而他們再也回不了家。
*
想著,已經走到了祠堂。
這件事還是早點叫李添丁知道的好。
許括之心裡淺淺定了個一會兒吃了早飯就跟他說的小目標,終於是不再太憂心這件事。
李墨渾厚的嗓音在祠堂裡幽幽地響起。照舊是那幾條破規矩。
唯一不同的是,等李墨講完大家夥兒該吃飯的時候,許括之連同李添丁被一層層村民圍堵在了門口。
包圍圈裡,李添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站在最前麵的李墨:“大伯!你們這是做什麼!”
李墨沒有言語,沉默著抬抬手。
李添丁的爸媽從人群中走出來,悶頭拉著他就朝外麵走去。
李添丁不停掙紮。
在他20多年的生活中,他從沒見過跟自己這麼久的親人露出那樣貪婪而惡心的神色。盯著許括之,而他在看著自己。
他呆愣著被拖走了幾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