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對麵的女孩兒也顯然不信,她驚愕的眼神在自己父親和曹荀之間來回穿梭,想說什麼,但是被她身後虛弱的男人拉住了。
“第二,我出示過腰牌給你看了,況且我們每個人穿戴著的衣服,怎麼也不會是冒充的人。”
他後退一步,微微點了點頭:“葉姑娘,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請你不要妨礙我的公務。”
“我不信你抓我爹,隻是為了去商談!”
女孩顧及著身後男人受著傷,在他的拉扯下,也不敢過於用力地朝前,隻能憤怒地朝曹荀發泄著怒意,她的目光經過自己爹時,變成了一瞬難以言喻的複雜。
“老爹,你快說呀!”
可葉佟隻是說:“小惠,沒事的。”
柳靜姝看見曹荀的眉皺了起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他緩緩抬起手來,開口道:“葉姑娘,既然你不聽勸,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妨礙公務,那我隻好請你一起去了。”
說著便要揮手而下,一計剛上頭的柳靜姝見此,連忙從牆後衝了出來。
“曹大人,稍等!”
眾人隻見一個小姑娘衝過來,穿得清風明月般,胳膊上卻挽著一個與她氣質不符的菜籃子。
她停在曹荀和女孩之間,打了個停住的手勢:“曹大人,稍等稍等。”
柳靜姝的突然出現,讓女孩和拉著他的男人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她像是有所感知,轉過來時還衝他們友好地笑了下。
“兩位好呀。”她衝兩個人打招呼。
“小道乃孤螢山疏煙觀掌門人親傳大弟子,任何有關財運、姻緣、營生的事,都可以找我卜測,親傳弟子,算得包準!”
她甚至不忘,給自己那個隨時會移動位置的小攤子,來打個推薦。
女孩遲疑著點點頭應她。
“曹大人,我見這位姑娘麵容姣好,這可去不得軍營那種地方。”柳靜姝故作玄虛地扯著謊。
曹荀原本就隻是為了讓戲更足些,才想著一並抓了人走,左右隻是個添頭,抓不抓也沒太要緊。
他順著柳靜姝的話,給了女孩一個台階:“姑娘何出此言?”
柳靜姝將挎著的菜籃當作拂塵般,每個動作都學著疏門煙客的樣子,隻差下巴再沾上一縷胡須。
她說:“小道雖然到此地並沒多久,但是據我的觀測來看,大人所處的軍營被一股黑氣纏繞,這風水啊,不好,是以隻要人進去了,多半都躲不過大病一場。”
她說著說著走到了那個女孩身邊,手中不知何時拿上了折扇,折扇一指那女孩,朝曹荀道:“你看這位姑娘。”
折扇停在女孩的臉邊,柳靜姝說:“看臉,白白淨淨。”
女孩遲疑地回頭,與她身後的男人對視。兩個人眼中,皆充滿了對這個忽然出現,又神神叨叨的小姑娘的疑惑。
折扇自她臉邊從上至下,她聽見這個自稱孤螢山來的小姑娘又說:“亭亭玉立,通身都是一股病美人的模樣。曹大人,這樣的姑娘若是被你們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抓回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女孩聽聞此話,嘴角一抽,麵上隻能堪堪維持住友好的假笑。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柳靜姝一番,這麼一個清秀的小姑娘,怎麼學來一嘴浪蕩公子哥的胡說八道。
清秀小姑娘不知道女孩心裡的嘀咕,她胡扯向來沒著調,更何況這是一出熟人局。
曹荀識相地接話道:“那姑娘又有何見解?”
“嘿嘿。”柳靜姝一開折扇,說道,“小道不才,對於這種局麵還算有一兩招對付方法,大人可以將我向上引薦一番,我自會將方法告知你們的將領。”
柳靜姝將話說得明白,曹荀不傻,一聽就知道,她這是要托自己這遭,去找沈牧儀。
他麵上沒什麼表情,但心裡已然替沈牧儀升起了暗喜,這可是這位柳姑娘,第一次正兒八經地主動來找自家將軍。
還沒等他說什麼,他帶來的人已經在他身後,交換完了各自的眼神,有個離他近的大著膽子走過來,說:“曹統領,雖然聽起來不靠譜,但是,未嘗一試?”
這些人裡,沒一個見過柳靜姝,更沒人知道,她早前便江湖騙子般,在軍營營口亂扯過。
營裡無故來了這麼一遭,早就有不少人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什麼不知名的瘟疫要延散開來。
本著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理,那個人試圖讓曹荀接受柳靜姝的建議。
隻是他不敢肯定曹荀會接受,營中誰不知道,曹統領和沈將軍,最不喜歡的,便是裝神弄鬼般招搖撞騙的風水術士。
在他們驚訝的神色裡,曹荀開口道:“行。”
他說完一揮手,讓人帶著葉佟走了。
柳靜姝身後的女孩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她身後的男人再次拉住,他虛弱的聲音幽幽說道:“小惠,我們從長計議吧。”
兵馬走得快,柳靜姝倒是落在後麵一截,她聽見那女孩說:“我隻是想來找他理論……可他怎麼會被抓走呢……”
柳靜姝微微側過頭來看她,她認出了這個女孩是誰。
那回陸郢自撞槍口,鶴歸樓前槿商囂張的一場鬨劇,那聲驚天動地的女聲,便是出自這個女孩之口。
折扇悠悠輕搖,柳靜姝側過來的臉在光下被照出了一層絨毛。
我說呢,這個聲音怎麼有些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