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約江山 那麼,一言為定(1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191 字 9個月前

“你……?”

柳靜姝吃驚地看著金韞。他怎麼認出來的?

桌上紅燭搖搖晃晃,燭光正好映在金韞眉間的紅痣上。燭火對麵,沈牧儀一手搭在桌上,整個人反向後靠到了椅背上。

搭在桌上的手指來回敲了一輪,末了,他像是覺得對麵的有點意思,另一隻手摸上自己頸側那條界線,沒有絲毫猶豫,假臉被扯了下來。

“沈牧儀?”

柳靜姝還沒能從被認出來的驚訝中緩過來,轉眼看見他這自爆身份的舉動,嚇得連忙上手去攔他。

而沈牧儀的手比她更快。

他捉上她的腕,一如既往的溫和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裡。他將柳靜姝的手輕輕摁在桌角。

眼底浮上一抹興趣:“既然被認出來了,再躲躲藏藏也沒意思。”

而金韞看到他的動作,像是確定了什麼,眼中掠過一抹興趣盎然的笑。

“況且,閣下既然敢隻身前來,想必於你於我,都不會有危險跟隨。”沈牧儀微微抓緊了柳靜姝的手,“是吧?宣帝。”

那一盞燈燭恍如一條楚河漢界,對弈雙方皆在炮走兵卒裡,將牌一步步明了。

金韞在這聲“宣帝”裡怔愣片刻,隨即雙手交疊,整個人鬆散下來。

“當然。”

“可我怎麼記得,宣帝自即位那年起,便對外稱病體不適,自此深居簡出。且據說,出行時總有宮人伴在左右。”

話意很明顯,金韞聞言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誇道:“沈將軍不愧是少年英傑,連我在槿國所受之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一指柳靜姝,便說:“不過沈將軍無需揣測,方才踏進門時我便說了,我來找靜姝姐,是有一事相求。”

金韞這一句,直接將沈、池二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還在發懵的柳靜姝身上。她目光渙散,根本沒想明白這兩個人怎麼忽然間就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小神棍?”池霽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叫道。

“嗯?”柳靜姝抬頭,便看見三道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猶疑間,她反抓緊了沈牧儀的衣袖,吞吞吐吐對金韞道,“你……”

隻聽身邊人極小聲地輕哼了聲,繼而另隻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替她道:“所求何事?”

那聲輕哼極其幼稚,柳靜姝壓根想不到這會是從沈牧儀嘴裡發出來的聲音。

不可置信的撇過頭去看他,便看他的脖頸上漾出一圈淡紅,根本不能確定這是方才撕下假臉時弄出來的,還是這燭光映的。

又或者,是他那些不可控的小心思引起的。

她便帶著好奇的心思,裝作不經意般反握住他的手。沈牧儀吞咽的動作登時停住。

她又捏了兩下,他便有些像大狗被安撫得開心,搖起了毛絨絨的尾巴。

為了不在金韞麵前將情緒表露得那麼明顯,沈牧儀一口接一口得喝著水,可神色間的歡喜實在難以抑製,哪怕他竭儘全力,還是有那麼些溢了出來。

在場之人無不有所感受,池霽暗中嘖嘖兩下,便抱起手來準備看戲。

金韞看著交疊的那兩隻手,暗暗想到:靜姝姐與這個人的關係,果然如同我所想的那樣。

眼底那抹盎然的笑更濃了,忽生出一些捉弄人的心思。

於是道:“既然沈將軍手下人的情報那麼厲害,想必肯定知道,我坐上這個位子前,曾被叔父秘密派人送出宮生活,被接回宮前,我都住在孤螢山腳下。”

“我小時候最好的玩伴,便是靜姝姐。”

他的話明明白白,沈牧儀心中瞬間就像被一腳踹翻了醋壇子,酸意浸得他五臟六腑都皺巴了。

方才開心喝水的動作一頓,手緩緩握緊了杯璧,人冒著酸泡:“你和她是舊識?”

金韞眯著眼:“嗯。”

“欸,不是……”柳靜姝忽感發展不對。

剛想解釋什麼,就被金韞打斷道:“靜姝姐,什麼‘不是’?我們小時候不是玩得最好了嗎?”

“不是,我們是玩得最好。嘶——不對,不是最好,是……”她說不清了,什麼最好不最好的,沈牧儀的好跟金韞的好完全就不是一個好,哪用得上最不最的。

她倍感頭疼,幸虧池霽有點良心,連忙插嘴進來,救場道:“小神棍,你這何時多了這麼個竹馬,也不和這個小氣鬼說說?”

柳靜姝一記眼神殺了過去。你這救場還不如不救!

正當她腦子亂成一鍋粥還沒想出來該如何解釋時,沈牧儀又恢複了尋常的模樣,他的指腹觸及柳靜姝的腕間,微微縮攏著。

“那詩裡的郎騎竹馬,青梅弄床,終歸還是一種寄托。又不是誰這般長大,都是佳偶天成,多得是數年不見便如生人的。”

他想起那日柳靜姝說什麼“若有一個人手中的權能阻止這一切”時的神態,以為她那時的吞吐都是因為金韞與她是舊識的緣故。

那酸了吧唧的泡直衝雲霄:“況且,你們那時才幾歲,懂什麼?”

池霽驚訝,小聲嘀咕了句:“謔,這麼敢說?”

隨即側過去看金韞。

小皇帝明顯跟當時在東來順見麵時不一樣了,當時看上去跟隻無害的小白兔似的,這回怎麼那麼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