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五 隻有完全自由的人,才能真正……(2 / 2)

山柳濟人間 一介惑認 4110 字 9個月前

“咳咳!”薛如昇猝不及防被扼住了脖子,像坨什麼東西似的被章琅泉拎了出去,直到曲水亭的門被打開又合上,震動的空氣還在嗡嗡作響。

“小神棍,章瑉他……”

柳靜姝手上的線剛被解開,池霽就不太自然地開了口,她來回彎曲了幾下自己的手指,抬手就打斷了池霽欲出的歉意:“不對勁。”

“什麼?”

“薛如昇有點不對勁。”

“我看得出來。”池霽接話道,“就他那急吼吼要你去乾那事的模樣,怎麼看都是彆有所圖。”

“不是,不是這個。”柳靜姝還沒抓住那逃之夭夭的直覺,喃喃道,“是什麼來著……?”

風過雁回,池霽忽然覺得曲水亭裡有點泛悶,側頭小聲讓鄧沢又去開了門。

扭頭看見柳靜姝一邊嘀咕著什麼,一邊又撿起了針線準備做她那兩件看上去實在磕磣的衣服。

他忽然就想到了六年前池溯被殺死的那一幕,他其實,也有很久沒再去過那間小竹屋了。

還是有些難以麵對當時的那一瞬,池霽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也真是個不孝子。那麼久過去了,也沒說去給老爹上個墳什麼的。

不過老爹的墳……

他又摸了摸鼻子,撩袍坐到了柳靜姝對麵,兩手放在桌子上,給自己趴下來的腦袋支著。

“小神棍,你是打算做好了帶去給你爹娘嗎?”

柳靜姝點頭:“尋常人家每年不都有定好的時間要去給亡人掃墳嗎,那幾天,我看著遙安那麼多人死去,就覺得,人命這東西實在是太脆弱了。”

“洪澇要死,疫災要死,為爭鬥一些東西又要死,活得太累了也要死。好像快快活活過下去的日子就沒多少。”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早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

“所以我又問我自己想做的事有什麼,想來想去,就是覺得該給他們做點什麼東西。就好像那樣的話,我和他們之間就還有點聯係,不僅僅隻是你們在那個晚上給我講了滄珈苜那麼簡單的一點。”

池霽長長“哦”了聲,末了說:“什麼時候?”

“開春吧。”

“那要不我也做一件吧,你去的時候帶上我,我也給老爹帶去。”池霽自顧自說著,“雖然那時候我年紀還小,不過記性倒是不錯了的。我還記得老爹的身量呢,大概……這麼高,這麼寬……欸,挽樓,要不你也教教我?”

“教你什麼?”江挽樓逗他。

“針線活啊!”

三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聊著聊著,話就偏回到了薛如昇身上。

從章琅泉為什麼帶他來曲水亭到薛如昇的說辭,三個人一陣談論下來,便得出一個結論——薛如昇或許真是不悔司的人,但絕不是一個可信的不悔司之人,他背後定然還有人在教唆著他站到柳靜姝麵前來。

至於這個人是誰,在他們拉扯出來的關係網裡,三個人隻能想到一個人,俞暮南。

他們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連動作都慢慢停住了。

俞暮南,這個名字,真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

“咳!”正門外的街上忽而響起了一道熟悉的人聲,柳靜姝隨聲看去,就看到了許久不見的沈牧儀。

他其實沒瘦很多,但看上去莫名就是比離開遙安前瘦了一截,在冬風裡更像一枝傲立的霜竹。

柳靜姝幾乎在刹那就想起了城門開了的那天,一身甲胄的沈牧儀本該是勝仗歸來的風發的,可遙安滿城的屍骨卻讓他像個敗仗的將軍。

剛回遙安,他就投身到了後續繁瑣的爛攤子裡,兩個人甚至沒好好見一麵過。

這樣子的念頭轉瞬即逝,柳靜姝一臉凝重地走了過去,把沈牧儀拽到了曲水亭裡。她說過這樣那樣的話,最後,她抓住了之前總抓不住的東西。

柳靜姝認真地看著他,問:“按理來說,遙安與槿國有牽連的官員應該都已經交由刑部或京兆府尹判決了,薛如昇顯而易見該是被判決的其中之一,他怎麼還能夠大搖大擺地,跟著章琅泉出現在我的麵前?”

沈牧儀在聽到“薛如昇”這個名字的那刻就愣住了,他比柳靜姝更加敏銳,捕捉到不對勁的刹那就想通了其中的關係。

隻是,終歸還是有種難以名狀的心緒爬上了心頭的,在其中的某一角開始啃噬,讓他密密麻麻地升起了一股失落感。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帶著些微澀意,說:“那如果,薛如昇的背後之人,從一開始就被我們猜測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