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濟也不能是這樣,死在荒郊野嶺,死在幾個築基邪修的刀下。
那幾個邪修已經掙脫了雷電的效果,他們麵目猙獰,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好似是因為待宰魚肉的反抗而變得格外興奮嗜血的屠夫。
“就用你的血,來暖暖大爺我的刀。”
隻是一瞬間,江潮抬手。
“停下。”
“死到臨頭”,為首的一個人冷笑一聲,手中的刀卻跟受到某種製約一樣,一動不能動,他表情慢慢變得有些驚恐。
而此時,不遠處,略高的青年收回了正準備施法的手,一雙桃花眼灼灼地看著這一切,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麻的手臂也得到緩解。他選擇觀望,一雙施法的手始終保持結印的姿勢,稍有不慎他就會出手救下中心的少年。
這對他來說很簡單,但他眼神卻一動也不動。
為首的邪修又下了點力氣,也沒辦法揮動自己手中的刀,“這小子有些邪性。”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驚恐的眼神逐漸被貪婪取代,腦門上的青筋都興奮得跳動,“能越級控製的法器,殺了他,殺了他就是我們的了。”
其他幾個人聽罷,刀出鞘,就是要一場惡鬥。
江潮第一次悟到係統帶給自己的力量,但牽製的能力有限,人一多便有些吃力。
為首的刀微微動了動,他興奮大喊,“這小子靈力要枯竭了,我們一起上!殺了他!”
杜韶光立馬就想出動,頃刻間少年身上龐大的力量聚集,他怔住,收回了手。
專注地盯著中心的人看。
靈力彙聚造成的風璿吹掉了他的兜帽,露出了一雙灰色的眼睛,沒有焦距似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冷淡又戲謔。
碎發沾了額頭的汗水,他好像帶著憐憫般掙紮了片刻,從空中虛握住一杆筆。
江潮定了神,看了眼眼前懸掛的金色大字,他無師自通地知道自己該如何運用這筆力量,生死攸關之際,也沒有精力去想中二不中二的問題,當著幾個邪修念談不上社死,他毫無負擔,念得自信。
他張口念出第一句。
“天不生我——江小潮,”
真夠讓人尷尬的。
但是沒人覺得尷尬。
幾個邪修看著他在空氣中中提筆洋洋灑灑隨著念白而寫字,金色的靈力彙聚在一點,勾勒出灑脫不羈的草書。
杜韶光看得忘了反應。
江潮感受著丹田裡源源不斷的靈力,不是來源於外界的,而是來源於自己。
他好像又回到了某個夏天或者某個冬天。
老人穿著唐裝坐在窗前,對他說。
“江潮,學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厚積才能薄發。”
小豆丁一樣的他提著毛筆,自言自語。
厚積薄發。
直到老人離去後若乾年的今天,他好像才真正理解到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三年的境界阻塞,讓他的靈力到了一個非常凝實的地步,爭先恐後地衝破境界的壁壘。
築基中期。
築基後期。
終於停在了先天前一步之遙,隻差一步便到先天。
他還沒結束,一但開始,便不能結束,他每一個字都說得費力極了,每一筆都在牽引著他的力量,身體,乃至於靈魂。
汗水濡濕了他的額發,有些晃眼睛,但他顧不得去擦拭。
陌生的法則之力充斥著他的周遭,比靈力更霸道,卻讓他感到親近。
他終是說出剩下半句話。
“修仙界萬古如長夜——”
刹那間,地震山搖,鳥獸飛散。
靈力像歸家一般被拉扯到同一個地方,江潮隨手拿著不見其形筆一指。
三個築基中期至後期的邪修便再也動彈不得,靈力全失,陷入昏迷。
至此,再也害不了任何人。
江潮手微微發抖,清風緩緩吹過,像石子落在水麵一樣,淡淡地激起漣漪後歸於平靜。
江潮看了眼自己的手,他有種感覺,隻要他想,那三個人會頃刻間爆體而亡,魂飛魄散,但他控製住了。
陌生而熟悉的強大力量讓他有些難以承受,小橘貓好像也是一樣,在他識海裡睡的四腳朝天打呼嚕,他眼睛一閉,就那麼直直地倒了下去。
意識消弭之前,他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安穩的懷抱。
杜韶光垂眸看著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的舍友。
回想起剛剛所見的情形。
有點二,但是讓人移不開眼睛。
回想起好舍友念叨的台詞,他悶笑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