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提劍，斬開沿路的枯枝。
杜韶光跟個大爺一樣跟在後麵，跟出遊的貴公子一樣。
等江潮把路開得差不多，才插著兜慢悠悠跟上。
江潮剛準備發作，嘴邊就出現一杯水。
“就在這休息會兒吧。”杜韶光指了指前麵的石塊，夠坐下兩三個人。
早春的風帶著點微涼，理了下衣服，負手坐在石頭上。
他低頭抿了口杜韶光遞的水，也不知道加了什麼，一口下去疲憊消了不少。
“裡麵加了點清心草。”
杜韶光像有讀心術一樣。
“不愧是你，財大氣粗。”江潮麵無表情地吹彩虹屁，端著杯子邊順氣邊喝。
開路可是體力勞動，一路下來江潮劍都要揮出火星子了。
江潮天性不愛講話，就這麼沉默著。
杜韶光若有所思。
“我說，你要天靈草乾什麼？”杜韶光真誠發問，以他那日所見的江潮對靈氣的親和力來說，天靈草對他的提升十分有限。
更何況，江潮一開始連天靈草的用處都不知道。
“我說我是為了拯救世界你信嗎？”江潮不假思索，放心大膽地說大實話。
“那我也是為了拯救世界。”杜韶光指了指自己。
“我說的是實話。”江潮一臉你彆玩我的表情，跟平常比起來生動了不少。
“我說的也是實話啊。”杜韶光攤手。
江潮垂眸盯著地麵，識海內的小橘貓樂得清閒，不知道哪找了本狗血小說看得津津有味。
蠢貓。
“走吧。”
江潮起身，撥開野草。
杜韶光頷首，跟在江潮後，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一路上杜韶光也不是光看著不做事，遇上魔獸的時候，江潮就會後撤一步，把舞台交給杜韶光。
杜韶光一路下來皆是一招製敵，衣服褶皺都沒多幾道。
就這麼走走停停大半日，江潮的積分便跟著杜韶光水漲船高，與杜韶光並排站在了首位，和第二名拉開了巨大差距。
第二名江潮不認識，不過名字倒是挺突出的，很符合小橘貓看中的龍傲天人設。
顧天驕。
此時此刻顧天驕進展也很順利，一路有前輩指路，進度自然不會屈於人後。
甚至於比他想象中更為順利。
這天靈草如此珍貴，竟然路上沒有碰見其他人，未免有些清靜過頭了，就好似，這份機緣隻為他一人儘取似的。
蒼老的聲音嗤笑一聲。
“其他人要爭也得有這個本事。”
“這天靈草也就隻有千年之前的老怪物了解全貌，這千年內靈氣完全消失，那些習慣意靈氣而活的人誰能活到現在？哪怕是所謂的千年世家，最開始那批人也早就死了，靠著子子孫孫的傳承到了今天，可能會有些微末的記載，但是——”
老者篤定地開口。
“這天下，能帶你找到天靈草的人，隻我一個。”
千年之前，這前輩來頭怕是大得超乎他的想象。
顧天驕激動得臉色泛紅。
“前輩，大恩，我顧天驕沒齒難忘！”
老者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當年顧家少主集天地之力一劍開天門，刹那間，天地色變，這天下之造化，隻歸他一人儘取。”
“千年以後的今天，孟家敗落至此，但唯有此刻，才知道江山代有人才出。”
“走吧，小子，不要貪戀路上的這點積分得失，你的機緣在終點。”
顧天驕眼神堅毅，點了點頭，直往前走。
“咦？”
蒼老聲音略顯遲疑。
“怎麼了前輩？”
“兩個毛頭小子而已，走罷。”
同一時刻，杜韶光臉色一變，收回神識。
果然不會那麼簡單啊。
越往高處走，靈氣越濃鬱，正午的天穹反而泛著晚霞的粉，落霞孤鶩齊飛，天空與重巒疊嶂相連。
山嶽中央有一湖泊，鉑金一樣的太陽細細密密倒映其上，瀑布從高山直下，激起一層層鍍金邊的水花。
杜韶光突然抓住江潮的手，悶頭往瀑布裡衝。
江潮還沒反應過來，周遭情景已然改變。
石壁林立，較外麵暗了不少，但也沒到看不清的地步。
抬頭一看，竟像是湖泊倒長在頭頂上，光線從水麵透到地底，波光粼粼。
來路已不可回，後麵是嚴實的石壁。
杜韶光鬆開手，“隻是障眼法，需要不遲疑地撞上去才能進來，剛剛也是迫不得已。”
江潮雖然不習慣被人觸碰，但也不是被人拉個手臂就敏感的人，他隻是在暗中感歎杜韶光見多識廣。
也幸虧江潮是個修真界小蝦米，對這些事情沒有任何了解。
也不會對杜韶光起疑。
杜韶光腳步突然一頓。
“有人！”
最中央光斑灑落的位置，跪坐著一位青年，頭微微仰起，眼睛閉著。
這個人他認識，但也僅限於名字對的上臉，是班上的一位同學，叫顧天驕。
他麵前的石台上長著一顆植物，以江潮貧瘠的語文水平，很難具體形容它的特點。
她好像世界上任何一株生長茂密的植物，又天然與其它一切區彆開來。
日光隔著天頂的湖水，洋洋灑灑落在她身上。
她的枝葉肆意生長，卻天然帶著秩序。
靈氣像是她的孩子亦或是她的母親一樣，在她周圍盤旋，時不時觸碰一下表達自己的親近。
“這就是，天靈草？”
杜韶光沒有回答他，隻是看著中央跪坐的男性。
“看來我們到得也不算晚。”
說罷便走到那株草麵前，剛準備伸出手。
“且慢。”
一道蒼老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
“凡事要講先來後到，兩位小友不問自取是否有些不妥。”
一道身影半虛半實地出現在半空中，看不真切。
約莫是個穿著寬大玄袍的老者。
“老先生好霸道，這天靈草乃天地誕生之物，哪有屬於誰不屬於誰的道理。”
杜韶光不動聲色地捏了個法訣，擋在江潮前麵。
江潮在思索一件事情。
小橘貓為什麼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