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抬高。”
立香拍了拍炭治郎的上臂,又調整了一下他的手腕。
雖然他們之前都說想來學槍法,但是第一次接觸到槍的他們沒多久就放棄了,現在仍會在傍晚來立香的院子裡上課的除了玄彌就隻剩下炭治郎了。
玄彌原本就會用槍,立香也不過是指導一下他的技法,而炭治郎是真正地從頭開始學習。雖然上課時他們用的都隻是簡易的木槍,但在炭治郎第一次握槍的時候,立香真的短暫地懷疑過這把木槍會走火。
“好了好了,”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立香叫停了訓練,“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終於能夠休息的玄彌和炭治郎坐到已經放了茶水和點心的石桌前,炭治郎在禮貌地說出“我開動了”之後就安安靜靜地吃了起來,而玄彌都隻是拿起一塊萩餅發起呆來。
“玄彌不喜歡吃萩餅嗎?”
玄彌沒有回答立香的問題,他的表情十分落寞:“萩餅是哥哥最喜歡吃的東西。”
“誒?不死川先生居然喜歡萩餅嗎?”還惦記著總是認為自己被討厭的師兄的炭治郎有了主意,“讓義勇先生隨身帶著萩餅,遇到不死川先生的時候就給他一個,說不定這樣就可以好好相處了呢。”
“不過,玄彌為什麼會和不死川先生鬨成這樣呢?”
一樣的姓氏,相似的長相,就連性格都如出一轍,這樣的情況下,哪怕玄彌不說,都會有人直截了當地斷定他們是兄弟倆。可玄彌的數次靠近,都隻能招致實彌的怒火與抗拒,甚至不願意承認玄彌就是他的弟弟。
“我們家隻是普通的人家,家裡一共有七個孩子,哥哥是老大,我是老二。爸爸是個作風惡劣的人,一有不順心就毆打我們和媽媽,這樣的爸爸不久後就被仇家刺死了。在爸爸死後,我和哥哥就立下誓言,一定會保護媽媽和弟弟妹妹。原本還以為,沒有了爸爸,我們家的生活就能好起來...”玄彌似乎是哽咽了一下,但眼淚終究沒有流下來,吸了一口氣平複過心情後繼續講述起自己的故事,“後來有一天,獨自出門的媽媽遲遲沒有回來,所以哥哥就一個人出門去找。可是沒多久家中遭到了鬼破門而入的襲擊,離門近的弟弟妹妹全部都死了,我的臉也被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幸好這個時候哥哥回來了,他與鬼展開了搏鬥,我因為不放心他偷偷到屋外去看,看到的卻是已經死去的媽媽和拿著刀且渾身是血的哥哥...是媽媽變成了鬼殺死了弟弟妹妹,可我卻沒有看見在太陽下漸漸消散的媽媽的身影,隻是一個勁地罵哥哥是‘殺人犯’...後來哥哥走了,我想要找他道歉,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在鬼殺隊,好不容易通過了入隊選拔,可是他卻不願意認我...一定是我當初說的話傷透他的心了...”
同樣身為[長子]與[哥哥]的炭治郎卻敏銳地在與實彌大鬨一通之後反而成功和他共情了:“我認為,不死川先生絕對沒有怪過玄彌。當初他有的僅僅是對你吃鬼的憤怒,而不夾雜一絲惡意。”
立香也如同炭治郎的觀點:“‘吃鬼什麼的也太可怕了,會不會有副作用,會不會生病,怎麼能做這麼危險的事?’,不死川先生當時恐怕就是這麼想的吧,這種情況下會生氣是很正常的。”
“不是因為責怪我才口出惡言的嗎?”
“哥哥是永遠不會責怪弟弟的。”
“不死川先生一直都在說要讓玄彌離開鬼殺隊吧,其實隻是擔心你受到傷害啊。”
這一點和有一郎倒是很像呢。
就在立香和炭治郎像偵探一樣從實彌的話裡找出蛛絲馬跡證明他隻是在關心玄彌的時候,玄彌卻突然低下頭,肩膀一抖一抖,顯然是終於無法掩蓋自己的情緒了。可是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除了眼中含淚,嘴角卻帶有笑意:“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安心了,太好了...”
小詩似乎總是獨來獨往,除了在遠處看看無一郎和有一郎之外,終日隻是在鬼殺隊中遊蕩。她神出鬼沒,似乎與鬼殺隊中其他的幽靈不相熟,他們似乎也並不知道這個帶著腹中孩子一起死去的可憐少女其實就是繼國緣一在加入鬼殺隊之前的妻子。
立香很少能見到小詩,尋找繼國緣一的事也一直沒有進展。
疑點在於,按照小詩的說法,她與繼國緣一是相當恩愛的,繼國緣一也是因為她被鬼殺死才決心加入鬼殺隊的。對人性相當敏銳的立香能看得出小詩沒有撒謊,可如此深愛妻子的繼國緣一,哪怕是仍帶著遺憾不願墮入輪回,可為什麼不肯現身與小詩相見呢?
這幾天立香也忙碌起來,要去訓練場幫忙,傍晚要給玄彌和炭治郎開小灶,除了滿鬼殺隊尋找繼國緣一之外,空餘的時間她也嘗試過再次運轉魔力。
但是依舊沒什麼效果。
靈子化後的玉藻前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或許她正一個人蹲在牆角,畢竟現在的狀態來看,她隻要一動,立香就會渾身劇痛。
立香自以為自己對魔術並沒有什麼執念,對尋找[根源]毫無興趣的她,與其說是魔術師,不如說是魔術使。畢竟自己原本就沒有什麼強大的魔術天賦,能夠驅使這麼多從者全靠迦勒底的現代科技。
大人,時代變了.jpg
但是即便從者們的供魔基本上全靠迦勒底的供電係統,可與他們簽訂契約的依舊是自己。無法使用魔術的Master,真的還能夠維持迦勒底所有的從者與現世的連接嗎?一直處於樂天派的立香,少見地陷入了自我懷疑的情緒中。
自己可以失去魔力,可以舍棄自己的魔道之路,可以與魔術師的身份割席重新成為普通人,但是唯獨不想失去迦勒底的家人們。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在不知道多少次運轉魔力失敗後,立香難得暴躁了起來。所幸現在身邊沒有人,不然看到她這副樣子一定會擔心的。
立香能夠感覺到的,自己的身體中有一股[堵住了]的感覺。
就好像是裝滿了水後又打上死結的氣球,隨時都有爆炸的風險,卻始終無法釋放。
如果貿然解開死結,水隻會傾瀉而出不可收拾,但這樣總比時時刻刻都揪著心擔心最差的情況發生要好。
可重點在於,這個死結要如何解開。
按照達芬奇的說法,稍安勿躁,等到一切結束後回到迦勒底接受係統的身體檢查。
可最近立香卻莫名焦慮起來,她真的還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立香懊惱地轉過身,打算從小樹林裡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誰知竟看到有一名腰間佩劍的老者靠在樹邊望著她。
斑紋,日輪刀,耄耋老人。
“您是...”立香遲疑著開口,但她的心裡顯然已經有了答案。
“鬼殺隊曾經的劍士,繼國緣一。”
“您難道一直在鬼殺隊嗎?”立香上前幾步,“為什麼您一直不出現?”
而緣一隻是淡淡地應下了:“我是曾經被鬼殺隊驅逐的劍士,哪怕是死後也無顏麵對產屋敷一族。”
“但是那並不是您的錯啊!”
繼國岩勝的叛變與他毫無關聯,放走珠世的行為也在多年後的現在被證實並沒有做錯。
他把呼吸法傳給了鬼殺隊的劍士,讓他們減少了大量不必要的傷亡,明明是鬼殺隊的大功臣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