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這個鬢發烏黑,下頜線誘人的男子穿過晨曦裡的眼神像難碎的冰晶石,沒融的白糖塊,更多的還是一種苦艾酒的清愁難解,大概過了十幾秒,他收回老大夫一眼望去的不開心,點點頭說,“開兩年,希望對雙方都好。”
“不,不給他開這個。”老大夫舉起茶缸倒了一口。
蘇少卿:“他得吃什麼?”
老大夫湊前,鼻子一擠,“他該吃老公學乖藥,我看他挺風流,那大花膀子嚇死我,不許讓他結完婚,還在外邊學壞。”
蘇少卿一下差點沒忍住,他終於找到同胞,他也好怕雍拓的花臂。
受驚的一老一少放聲大笑。玩笑歸到一邊,老大夫疊起兩份報告,慈祥頷首,“嗯,我等帥哥美男的喜帖和糖。”
“對了,他還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你弄點調理的……婚前麼,你多補補,紅糖,雞蛋,牛奶,吃的有多精細度看你的胃口,累的時候多睡覺,手腳保暖,吃飯喝水可以不用趕趟,無目的散步,純放鬆心情,閒著也是人生,要像剛剛那樣多笑一笑,人才能富貴清閒。”
溫柔的老大夫儘可能給了一些鼓勵,快趕上他幾輩子也沒見過的親爺爺了,做最後兩項時還給他又倒了糖水。
蘇少卿做完婚檢,紮了一針的血管留下淤青,下腹部冷嗖嗖,身體格外容易累,暈。
他沒立刻回家,見到曾乘風,在豪宅不出門的約定便要執行,他在空曠的走廊穿行來到一個展示廳,這裡是婚育中心,蘇少卿關注到牆壁有傳統的嬰兒孕育科普,他呆了一會兒,還是慣性看一下新手機,沒人找他玩。
旁邊有個【失物招領】處,蘇少卿想,誰把我撿走吧。對不起,我迷路了。
該找誰,曾乘風好像在幫他聯係兩個住家阿姨和房產管理處,也沒接。
但人想活的好,就要學會開口。憋在心裡,其實沒人知道你要不要,苦不苦。說出來,不管是什麼結果,你對得起自己就行,但隻有一條,以後再不受那份委屈。
“我總是特彆害怕。”心裡那個孩子氣的人說。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眼底的水再淺一點都會掉雍拓說他像小鳥的東西,蜷著不動的白軟耳朵很想聽聽人從外耳道給回答。
“我以前什麼都沒做錯,也被丟下,我原來可以幸福嗎?”接著記憶裡的父母又在……撕破臉皮,兩口子捶胸頓足,披頭散發過來打他耳光,母親跺腳哭鬨著,為什麼我出嫁那天,一分錢都沒要,我後悔當初生他!讓我跑不掉!
蘇少卿眼皮狠跳,後背像被他媽又用電線,衣架抽打,他怕活不起來,臉從袖管疊住的手臂上半露出來,憑感覺找依靠,他把腿半側對那筆置裝費下手了。
以前想看劇,又開不起會員。
現在不止能開滿,還能給音樂app續費。
從來不多關注發售價的新款平板和耳機,可以試試。
還能點一杯沒喝過的冰博克。
被測評說成智商稅的新款手帳紙買了8打。
還有好多種顏色的墨水筆,靛藍,藏青,孔雀綠,早就想買了,有時候會想著下個月就買,一放是四五個月。
那些收藏過的所有物質欲望,他一時衝動剁手了,又全部覺得沒意思退了,好像買完沒多高興,以前自己怎麼會盼著它們能救贖自己的低穀期。
對這種不認識的自己是漠然置之的,蘇少卿總覺得他想要的太多,人心不夠本分,總結一句,他的人生不過是碎銀幾兩,全在方寸之地,蘇少卿用拇指指紋摸塗新手機屏保上的法律天平,定定神設置了一個彆人猜不到的二重密保。
新的,永遠不用擔心誤觸和損壞,重新開機注冊,就是人生的第一次開頭,雍拓的金錢支持就像鋼化膜,這部新手機和支付寶裡麵的置裝費給了他安全感。
又一會兒,快九點半,蘇少卿在車裡沒找到人,開車鎖的聲音響了,蘇少卿看到曾乘風從露天傘下提溜一堆掃貨成果趕回來,他等無聊去喝了半杯拿鐵。
後座椅多了十來個名牌的專櫃袋子,除了LV,蘇少卿認不出來其他的。
他肯定想問這乾嘛用的,談判給合作夥伴做人情麼,雙11促銷,他都不帶這麼買筆芯的。
曾乘風:“給你的,對麵是商圈,我喝個提神救命的東西,給你挑了見麵禮,有發帶,衣服,帽子,口罩,手套,圍巾,還有一套男生用護膚品,晚用洗臉儀和電動牙刷。”
曾乘風:“其實我不用管那麼多的。你跟著雍拓,買衣服留一個身材尺寸,各種品牌會按季度新款,秀場,定製三種方式送過去,一切由另外兩個生活助理來負責。但我們也是兄弟,我也得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