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杬一覺得又好笑又無語,沒想到老南瓜也是這麼逗比的人。
【林杬一:那你打算怎麼辦?跟徐老坦白從寬?】
【老南瓜:徐老已經知道了。(哭泣)(哭泣)】
【林杬一:你跟他說了?】
【老南瓜:我該怎麼辦?】
【林杬一:要不請你家對門的神婆給鸚鵡做場法事超度超度?】
老南瓜就沒有回複了,林杬一也懶得管,繼續埋頭寫作業。
十二點半,他才完工,整棟樓都靜悄悄的,從窗戶裡看出去,小區裡一個人影也沒有,隻有一盞盞的路燈平靜地鋪展在路上。樓上也是聲息全無,想來江赫應該還在外麵溜達——學霸跟校霸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杬一其實很從心底裡鄙視江赫的這種夜不歸宿的生活方式。
他管自己去洗澡刷牙,十分鐘完事,要關燈睡覺時,忽然聽見樓上有關門的聲音。
又忍不住想上去看看。
是宋伊來給他開的門,她臉上還化著濃妝,人靠在門框上,睜著疲憊的眼睛。
林杬一心想,這姑娘是住下了?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杬一問。
“剛下直播,累死了,”宋伊轉身就癱在了沙發上。
林杬一跟著進了門,“你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
宋伊點了點頭,“江赫給介紹的,不賺錢是要餓死人的。”
杬一在屋子裡環顧了一圈,江赫家一反常態的乾淨,每個角落都打掃得一塵不染,地板甚至都反著光。
真是稀奇,以前這地方臟得跟地下室似的,用他的話來說,連蟑螂都看不上眼。
“你整理的?”杬一問。
宋伊點了點頭,從包裡取出香煙盒,點了一根煙。
“江赫呢?”杬一又問。
“不知道,”宋伊搖頭,“他不跟你一起上學嗎?你們學校不住校啊?”
“我們是走讀。”
“哦,走讀啊,沒想到高中也能走讀,”宋伊似乎有些驚訝,努力地撐起了自己疲憊的眼皮,“我們那兒,高中全是住宿,不過,我們那兒是小縣城。”
“你幾歲?”
“25,滿打滿算。”宋伊說,把捏著香煙的手指朝杬一揚了揚,“抽煙嗎?”
杬一搖了搖頭。
“好學生,”宋伊笑了笑。
不知怎麼的,看著那細線一般的白煙,杬一的腦海裡浮現出了徐淮抽煙的樣子:他垂著頭,背靠著窗戶,雙手擱在窗台上,香煙在他細長的兩根手指間慢慢地燃燒,白色的灰燼絲絲縷縷般地落在地麵上……他那樣子,充滿了平靜的頹喪感。
杬一忽然攤開了手,“好吧,給我一根。”
宋伊又笑了起來,遞了一根煙給他,杬一有模有樣地夾住香煙,在打火機上點燃,放到嘴邊輕輕地吸了一口,隨後,慢慢地吐了出來,沒有咳起來,看起來輕車熟路。
宋伊饒有趣味地看著他,“沒想到好學生也會抽煙,不是第一次了吧?”
煙略微地熏到了眼睛,杬一拿遠了一點,“頭一次。”
“看著不太像啊?我第一次抽的時候,咳得要命。”
“這有什麼難的,”杬一自己也有點驚訝,想不到他在抽煙方麵也有天賦,可是心裡卻疑惑,如此沒滋沒味的,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喜歡抽煙?
“你怎麼會找比自己大十六七的人做男朋友?”林杬一問宋伊,他覺得這姑娘長得挺好看的,怎麼會想著跟老男人處對象呢?難道是江赫他老爸又發財了?
“他人不錯呀,”宋伊長長地吐了一口煙,“再說,他看著也不像四十多歲的人呐。”
那倒也是,江帆跟他兒子一道出去,人家都以為他們是哥們,再者,江帆自己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加上這人說話幽默、談吐得體,能吸引到年輕姑娘也情有可原。
“江赫他媽媽為什麼要跟他爸離婚呀,”宋伊忽然問道,“我聽江帆說,江赫他媽是個女模特。”
“其實都談不上離婚,兩個人壓根就沒有領證,江赫他媽是烏克蘭人,來打黑工的,在這裡待了四五年,也沒有移民成功,後來江赫他爸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每天都有人上門要債,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她才回烏克蘭去了。”
“哦哦,原來如此,”宋伊睜大了眼睛,“可她怎麼舍得拋下自己的孩子呢?”
“沒有辦法呀,聽說她本來是想把江赫帶走的,但因為手續問題,沒法帶走,而且他媽在烏克蘭也屬於赤貧的人家了,帶回去也不知道該怎麼養活兒子吧。”
宋伊忽然悲戚起來,“那挺可憐的。”
林杬一對那個烏克蘭女模沒有什麼印象,她走的時候,自己也才四歲,有關於烏克蘭女模的事情,他全是從鄰居們那裡聽來的。他們說這個女人挺可憐的,語言不通,每天除了出去工作賺錢,就是待在家裡帶孩子,有時候江赫生病了,她也不知道怎麼帶他去醫院看病,每次都隻能可憐巴巴地來求廖雪幫忙。
“江赫他媽剛嫁給江帆的時候,他們家還挺有錢的,住聯排彆墅。江赫他爺爺以前開紡織工廠,廠裡有百來號工人,江帆創業想做服裝生意,結果沒他爸有生意頭腦,不到兩三年就把家產折騰完了,硬生生地把江赫從富三代變成了負三代,最後才賣了聯排彆墅,搬到這裡來了。”
宋伊聽得都不困了,眨了眨眼睛,“這個我聽江帆說過。他說他當年沒有並沒有被困難打趴下,努力工作還了債,後來也一直在創業奮鬥,說一定要把他失去的全部拿回來。”
杬一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其實他還是不要奮鬥得比較好。”
“為什麼?”
杬一:“因為他就沒成功過,他哪個行業都嘗試了,連美發店都開過,但就是沒有一樣生意能做得長久,賺錢賺得快,虧錢也虧得快,反反複複,純屬瞎折騰。”
“可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永遠都對生活懷著激情和活力,不安現狀,不是很好的嗎?”
林杬一搖了搖頭,“不不不,他不是不安現狀,他是做人不夠現實。他老是跟個不成熟的人一樣,一年到頭在外奔波,把自己的兒子丟在家裡不管不顧。有時候賺錢了,他就大把大把地給江赫錢,虧錢了,又得拿江赫做模特賺到的錢去補虧空,過這麼不穩定的生活,好嗎?跟過山車一樣。”
宋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