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故意晃了晃手裡的飯碗,神色間大有“你看不到嗎?”的意思。說完,又低下頭去,繼續旁若無人的大嚼白飯。
沒藏千布為之氣結。
這小子什麼意思?
縱觀整個往生門上下,誰不是遠遠見到他的身影,便急忙相迎而來,躬身抱拳,尊稱一聲“千君”?可眼前這小子倒好,簡單的回了一句話,直接把他晾那兒了。
被這麼個無名小卒不當一回事,在他 “輝煌”的曆史裡還是頭一遭。
可無奈心裡再怎麼咬牙切齒,麵兒上卻也隻能乾瞪眼忍著。誰叫他的目的尚未達成呢?
然而他自然是猜不到,小揚雖然沒有再看他一眼,心裡卻時時刻刻都在留意著他的舉動。
不是沒看到他的尷尬,此刻那居高臨下投來的眼神正帶著怎樣的溫度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小揚閉上眼睛也能想象得出來。
他之所以這麼做,隻是想等這愛找人麻煩的家夥麵上掛不住自動走人。豈料,等了半晌,這人卻就是恬著臉不走。在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情況下,居然還乾咳一聲,厚著臉皮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頓時,他意識到這家夥不隻是找麻煩這麼簡單。
“三等刺客的夥食,不太好下咽吧。”
意料中的第二次搭訕,準時響起。隻聽那人新挑起的話茬兒,就知道他是有備而來。小揚依舊隻顧低著頭往嘴裡扒飯,一邊繼續擺出無視他的冷麵孔,一邊琢磨著他從自己身上能得到些什麼。
“三等,冬無夾襖,夏無竹席。要與好幾個人擠一個院子,一個房間。菜裡半年難得有一次葷腥,飯堂裡連張自己的凳子都沒有。洗澡也沒有個浴桶,隻能夾在一大堆人群光著屁股的裡,去擠狹窄的澡堂子。沒有任務的時候,除了吃喝拉撒的地方與演武場,進哪兒都是罪……”
聽他細數著三等刺客的寒酸,說實話,小揚並不覺得有多委屈。他貫來如此,反正也不知道更好的享受是什麼感覺,又何必羨慕?反而,從些話裡,他大概可以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麼了。
果然,沒藏的話一說完,見小揚底首不語,道他聽進了心裡。於是立即壓低了聲音,神色猥瑣湊了過來:
“我這裡,有一個升上一等的機會……”
話說一半,顯然在等人接下去。
“哦?說來聽聽。”小揚聽在耳中,便順了他的意思接道。
然而他依然沒有抬頭的回答,卻令沒藏有一些不明就裡挫敗感。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但終究又收了回去。隻是,若小揚見到他此刻的臉色,卻必定是要大聲叫屈的……蒼天可證,他已經儘力表現得很感興趣了。
但無疑,這對於沒藏來說,又是一種恥辱。
可難得的是,他竟然沒有發作?隻是,緊接著麵色卻陡然一轉。一對白珠子多黑珠子少的眼睛盯在他身上,就像被毒蛇的信子掃到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見麵一刻鐘不到,他終於抹去臉上做作的和善,恢複他陰惻惻地笑容。然後,曖昧的音調,就在這時鑽進小揚的耳中:
“星魁閣的月亮,是不是格外圓啊?”
終於,小揚的臉色不再平靜無波。他猛然抬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思裡再也裝不下任何雜念,不得不一門心思去堤防眼前人。
這家夥,明明今早才剛從外麵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