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眯起眼睛,閒閒的渡著步子,緩緩逼近。
不緊不慢的語速,說話間微微揚起的嘴角,有一種……微笑的錯覺。
但是,倘若注意到她的眼睛,便會頃刻之間明白,錯得有多離譜。
那對琉璃珠一般的雙瞳,正帶著冰雪碎裂的清響,將一點寒星折射成千萬道,刺進眼中心裡,針紮一樣疼。
見慣了她麵無表情的割下人的首級,當這樣的表情出現在她臉上的時候,不禁使人連呼吸也謹慎起來。
想起那些門中流傳著的,關於這女人的流言。意識到不妙的眾人,一個兩個,立時噤若寒蟬。低低的垂著頭,再不敢多看她一眼。
可誰想這時候,她的神色卻忽而一轉,笑了:
“很好,很……好……”
好,好什麼?
眼下她的任何一句話,對於這裡的人來說,無疑都是巨大的壓力。而這種曖昧不明的語氣更是完全令一乾人等摸不著頭腦,越發心慌。隻聽她繼續道:
“近來,門主正有意要收拾門裡不規矩的家夥。看來這次,要跟沒藏說聲抱歉了。這首功,我就先拿走了。”
說完,一雙眼睛仿佛檢驗獎品一樣從幾人身上掃過。幾人的心立時被看得寒了個透徹,看來她是不打算善了了。
也不知是誰先開了個頭,幾人一個接一個跪了下去。以至於很快,院中還站立著的人就隻剩下了她和小揚。
討饒的聲音開始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然而,從上一刻開始,她就始終沒有再多看這些人一眼,目光始終鎖定在小揚的身上。
“你……怎麼不跪?”
明明是不善的口氣,對地上跪著的這一片人而言,想必更令人膽戰心驚了,可當小揚見到她麵上神色的時候,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
那種仿佛習慣似的玩笑一樣的神情,與嘴裡尖銳的言語搭配在一起,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效應,很……好玩。
“是他們挑釁我,又非我挑釁他們。我力求自保,本就無罪,為何要跪?”
儘管如此,小揚最終還是抑製住了胡思亂想,給予了爭鋒相對的回應。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她想要的回答。
果然,此話一出,立即引來數道震驚眼神的注目。驚訝已然令跪在地上的人忘記了求饒,抬頭來看。
頂撞這個女人?這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次。
這小子,怕是活不過今天了吧!雖然不是了結在自己手裡,可是這樣一來,上頭來的任務,是不是也算完成了呢?
想到這裡,幾人眼裡的驚訝已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喜悅。事不關幾的喜悅,看好戲的喜悅,幸災樂禍的喜悅,以逸待勞的喜悅,還有……總之,看到不幸發生在彆人身上,總是喜悅的……
於是,就在眾人的期待中。她麵色一肅,向後一揮手:
“你們先下去,我有話……要單獨跟這位小哥說,我很‘佩服’他的勇氣。”
“是!”
聽著她仿佛從齒縫裡咬出來的“佩服”兩個字。一麵慶幸著可以安然脫身,一麵遺憾著不能留下來看好戲,一行人,竊笑著離開了這座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