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一聲尖銳的樹笛聲毫無預兆的在叢林裡響起。
隨之而起的,是漫山遍野振翅而飛的山雀。
雨已經停了好一會兒,但整片林子仍然被濕氣所籠罩著。笛聲還在繼續,漫長得仿佛連呼吸的間隙也省略了。而當群鳥驚飛過後,整片山野除了這個聲音,再無一絲聲響,寂靜得叫人無法忽略這刺耳的鳴叫。
被困在林子裡的人,呼吸漸漸凝重起來。儘管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們也並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可這持久而尖銳的聲音就像閃著光亮的繡花針,一下下鑽在耳膜上刮磨,在每一根神經上打鑽。
直到就連這群經受過特彆訓練的人們都將忍不住咆哮道“夠了”的時候。笛聲停了,戛然而止。
緊接著,從某個遙遠的角落開始傳來了細微的滴水聲。
不是一滴兩滴,而是成片成片,一浪又一浪沙沙作響的水聲。好似一隻大手在狂躁的拍打著這片樹林。一下,兩下,蓄滿雨水的樹葉與樹枝一起掉落下來,悉悉索索。
“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被荊棘分隔兩滴的兩撥人幾乎同時驚覺。
水聲的走勢不對!
可是即便悟出來,又如何?他們隻是一群刺客,會殺人放火,會下毒會設陷阱,卻對這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一竅不通。
他們隻有等著,等那個聲音一點點靠近,蠕動到荊棘的圍欄背後,又飛快的四散開來,將他們的所在之地團團圍住。在荊棘錯雜叢生的芒刺所交割的縫隙裡,似乎正有著什麼,在蓄勢待發。
然而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改變。每一個人都很奇怪,但嚴苛的訓練賦予了他們超凡的耐心,他們可以無水無食物的荒郊野外潛伏幾天幾夜,自然可以繼續等下去,敵不動我不動。
就這樣,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夜,深得已經快要什麼也看不見了。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刺客們的額角開始滲出點點汗珠。這些習慣了躲在暗處偷偷窺伺敵人的家夥,似乎從沒想過,自己也有如此被動的一天。每個人的心裡都在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沒有人知道答案,更沒有人知道,其實他們一直追尋的答案,早已經揭曉……
終於,刺客小陳後退的時候胳膊撞上了一個人的腰,猛回頭一看,是同組的劉三虎。他正要抱怨,卻在回頭的前一刻,啞了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輕拍了拍身邊人的肩頭,茫然的瞪大了雙眼,對每一個轉過頭來的人問了同一句話:
“之前這片空地,有這麼小嗎?”
當他問到第三個的時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驚恐的發現自己所處的空地已經由原來的半個馬場之大,縮小到了僅方圓兩丈之餘。而更可怕的是,他們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眼睛,卻沒有一個人看到這些花草木石是怎麼移動的。
就像明明什麼都沒變,可天地突然間翻了個個兒,變得不認識了。
而小揚這邊顯然也遇見了同樣的狀況。他們的所出之地已經縮小到以二人為中心,方圓不足一丈大小情形了。再這樣等下去,恐怕連立錐之地也將不複存在,那麼那之後呢?迎接他們的還將是什麼?
誰也不知道。但顯然……誰也不願意坐以待斃。
冷妍手起刀落,首先劈開一片荊棘。藤屑飛濺之後,圍欄出現了一道缺口。二人對視一眼,等了等,見並未有觸動任何機關的跡象,荊棘圍欄也並如他們想象一般神奇的合攏。於是由那藝高膽大的女子打了頭陣,小揚緊隨其後從缺口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