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又把人帶回來了?”
當小揚和衛黔之再一次同時出現在其他四人麵前時,破廟裡的每一雙眼睛都是驚訝的。
衛黔之抬起手,做了個稍後再議的手勢,然後轉向被幾人團團圍住的負傷者:
“三哥的傷勢怎麼樣?”
“沒有危險,但是斷了三根勒骨。”回答他的,是他們當中那個高大的青年人。他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瞥倚靠在門邊的小揚,然後故意提高了幾分聲音道:
“下手真夠狠的,要不是老二在當中使了反力,這一錘子非得砸碎他整個胸腔不可。”
此話一出,一雙雙憤怒的眼神當即便不約而同的拋了過來。然而麵對這些,小揚卻隻是默不吭聲的轉過臉去看向門外。
“對了,他怎麼……”青年憤憤收回視線,將師弟拉到一邊壓低聲音:
“我以為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大師兄。”沒等他說完,衛黔之便接口道,“我本來是要送他下山,好尾隨他的將通往往生門路上沿途的暗樁一一揪出拔起。可惜……”
“怎麼,他識破了,不肯走?”
衛黔之凝神思考了一會兒,搖頭道:
“他是不肯走,不過不是因為這個。他……不像是那種會為了保全門派而犧牲自己的死忠之士。”
“那是因為……”
他抬頭看了看他的大師兄,低頭猶豫了片刻,最後肯定的答道:
“因為不信任!”
“不信任?他不相信我們會放他?”
衛黔之抿起嘴,不置可否,回頭看向那個倚門而立的身影,良久,突然答道:
“我覺得,他是不相信,天地懷仁。”
天地懷仁,是為善。
大師兄怔住。順著衛黔之的目光他看了過去,白冷冷的天光之中,少年的背影,透著一種仿佛與世隔絕般的孤獨。
孤獨,而非寂寞。
他想起師父曾經說過:寂寞,是當一個人需要被關心時,身邊空無一人的無助。而孤獨,是哪怕身處在鬨市當中,也無人可以靠近的防備。所以寂寞者是脆弱的,孤獨者是強大的。
強大?看著眼前瘦小的背影,他實在無法將這個詞與之聯係起來。可是,他偏偏又不得不承認。
“天地懷仁”是自從記事起,師傅就教給他們人生的第一個道理。也是這麼多年來,他們唯一秉承的人生信仰。他的為人處世,一言一行,無不建立在對這份信仰的堅持上。
在他看來,人的生命是脆弱的,之所以可以變得堅強,無非是有了一份可以作為精神支柱的信仰。所以他無法想象,若有朝一日這份信仰被打破,他的人生會走向一個怎樣的方向。
但是眼前的少年,卻徹底的打破了他這一想法。
一個不需要依靠任何信仰來引導自己,支撐著自己,孑然一身卻能在這個世界上倔強的生存下去的人,如何不能稱之為強大?
“隻是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生存下去。”
一個人,不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