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寧坤宮內,各宮妃子早已就座相談甚歡,帝後元晚寧端坐在高位,一副母儀天下的模樣。
隨後,幾位高位嬪妃帶頭道謝帝後午宴的邀請,後麵的位嬪妃也都儘數道謝。
正當帝後點頭想講話說些什麼,宮外響起了蘇淮之的聲音:“帝君到!”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位“廢妃”跟著霍玉景的身後走了進來,阿木一瞬間感覺自己要被這氛圍窒息住了。
低位嬪妃心裡氣得直跺腳,哪怕是牙快咬碎了,也隻能和著一臉苦色往嘴裡咽。高位嬪妃則是十分淡定從容,看著那些妃嬪們的臉色,阿木心裡隻覺得,帝君這下子是徹底讓自己成了後宮的眾矢之的。
元晚寧上前幾步,微微一笑道:“帝君可是剛下早朝?”身旁的侍女會意上前將阿木手中的禮物收下。
因著姍姍來遲阿木自覺不好意思,她雖不懂宮裡規矩,卻也感覺此時若是不同帝後行禮,隻怕是往後的日子會更不好過。
阿木努力回憶著之前在水君洞府那些仙侍行禮的模樣,小聲道:“給帝後請安,帝後娘娘萬福金安。”
霍玉景聽後將阿木扶起,並對著元晚寧說道:“南月有孕在身,不必每日來寧坤宮請安。既是家宴,大家也不必拘束,各自入座吧。”
宴席間,霍玉景在聽帝後和各宮嬪妃嘮家常說話時,還不忘給阿木的小銀碗裡添菜夾肉。
阿木的內心:【不愧是人間!這裡的飯菜真的好好吃,不像月霧森林,隻能吃花瓣喝露水,可是阿木早上吃得好飽啊,可是真的好好吃啊~】
看到沈南月吃得雙眼眯起來的模樣,霍玉景長久以來內心的那一塊空缺似乎有了一點點變化。
從小到大霍玉景隻覺得這世間的惡念從未停止,人都是汙濁的。
他活到現在,竟也不曾見過一個真切純粹的人。
所到之處,所見之事,都向他展露著這世間的人心,那個充滿惡念汙穢的地方。
有時候霍玉景甚至覺得,就這麼沉淪下去吧,一直沉淪下去直到自己生命的終結。
或許在之前,來一次與死亡的交手也不錯,這樣痛快地了結自己也很好。
隻是在這個時刻,一個如同森林般小鹿模樣的人闖入了自己的世界,霍玉景知道那不是沈南月,可那又怎麼樣呢?
“唔,好燙!”阿木小小的軟綿綿的聲音鑽入了耳中。
霍玉景抬眸看過去,隻見那隻小鹿正小心翼翼地吹著銀勺上的湯羹,隱約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阿木扭頭望去。
見是霍玉景,阿木將手裡的小銀碗給他看,仿佛在問他要不要吃。
霍玉景生了一對漂亮的桃花眼,眼尾輪廓長而上挑。偏他眼珠又極黑,像那北海嚴寒之地下的黑色寒石。
“你是在邀請我吃你的口水嗎?”霍玉景淡淡地問道。隻是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對方那本就白兮的耳朵和臉頰彌漫起了一陣淡淡的紅色。
阿木搖搖頭,示意他將桌上的花瓣碎末灑在湯羹上,用口型告訴他這樣做很好吃。然後連忙彆開臉,不敢再看霍玉景一眼。
霍玉景見狀眸光微動,久久凝視著麵前的“小鹿”。阿木卻並未察覺到帝君眼底的幽深複雜。吃得太飽導致的困倦讓她沒一會兒就困了。
霍玉景將她的反應儘收眼底,蘇淮之則是心領神會地請示了帝後午宴結束的信號。
元晚寧眉心一蹙,隻得對眾嬪妃道:“不知今日本宮裡的小廚房菜色如何啊?”
各宮嬪表示娘娘宮裡的廚房自然是極好的,自己宮裡的竟不及娘娘宮裡的一半。
“既如此,想必妹妹們也都乏了,早日回宮歇息,帝君意下如何?”元晚寧看向霍玉景溫柔地詢問道。
霍玉景點點頭,一揮手表示都散了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嬪妃們紛紛起身行禮告退。
阿木本想跟著她們一起,還沒出去就被蘇淮之攔在了門口。見阿木疑惑的神情,蘇淮之微笑地解釋道:“帝君有旨,還煩請貴妃娘娘在此等候。”
方才還喧鬨的寧坤宮,也在此時恢複了往日的寧靜。霍玉景從懷中掏出了一塊沾滿血的玉佩,扔在了元晚寧的麵前,道:“你當真以為,當日南月之事,本君毫不知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