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還有些時日,”容恒搖搖頭,暗示道:“你彆急著往北,朕既然放了你假,四處走走也是可以的。”
雲琛了然,應下了這番安排。
容恒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八卦道:“話說你打算去哪兒找人?”
雲琛無奈發言:“皇上,您就不能單純地談正事麼?”
容恒反而自己先委屈上了:“朕就是在談正事啊!你先說,說完朕給你指條明路。”
雲琛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她應是江南人士,我就想著去南邊走走。年底大小門派都要前往臨安參加武林大會,就是找不到人,沿途應該也會有些線索。”
容恒哦了一聲,提出一個出人意料卻又十分耳熟的建議:“朕再給你指個去處,平夏。”
他解釋道:“朕問過程平,為何那個什麼樓的老板願意出手救一個明顯的大麻煩?就算再想賺錢,也不是這麼個賺法吧。程平說,十年前,有個容貌相似的女子給了那老板一包乾糧。一飯之恩,這才動了惻隱之心。她倆遇上的地方,就在平夏。”
“十年前,洛微還是個小姑娘吧……”雲琛暗自琢磨。
而且平夏……洛微與北胡人交手的地方在平夏,走前問的也是平夏之戰,她那時記憶已然恢複,又心事重重,按理不該有談論話本情節的閒心。
莫非是當初誅殺耶律洪的事情有蹊蹺?
不知為何,雲琛腦海裡浮現出了昨日那副畫的情景,冷不丁冒出了一個十分荒唐的想法,雖然強行按下念頭,但還是在凜冽冬日裡,生生驚出了一身冷汗。
容恒看他神色變幻,奇道:“有何不妥?”
雲琛搖搖頭,斟酌道:“說不上來,隻是覺得最近平夏這個地方出現得太頻繁了些。同樣是十年前,北胡勢如破竹,連取數城,到了平夏才止住。”
容恒拊掌笑道:“你這就說到點子上了。”
他有些孺子可教的洋洋得意:“所以你這趟出去,朕想讓你另外去一個地方,就是平夏。”
“程平排查了近年來紅蓮教的案子,平夏案件高發,是個明顯的聚集點。但奇怪的是,卷宗裡頭所載的印記,全是紅蓮而非曼珠沙華。其二,韓況是平夏知州,陸達生前所任的雙石知縣,歸平夏所轄。其三,你還記得尹佑寧那個案子麼,鹽鐵副使……平夏可是有鐵礦的。”
“程平前前後後找了朕幾次,想去平夏徹查,朕沒同意。他在京城裡橫衝直撞沒事,反正朕能罩得住他。但那個地方,水深得很……他要去了,估計骨頭都得被人吞了,”容恒意有所指地看著雲琛,悠悠問道:“朕把所有情況都告訴你,小琛,你想不想去?”
容恒確實了解他。
雲琛早在想到洛微也有關聯時,就起了探查平夏的心思,待得知全部乾係,他便打定了主意,拱手道:“臣必不負所托。”
容恒滿意笑道:“好!朕等你回來。朕再給你塊令牌,到了外麵一切便宜行事。記得照顧好自己,萬事小心。”
他又想起一事:“你走之後,殿前司的事情想交給誰來負責?”
雲琛想了想,答道:“劉奇可以。他雖然平日大大咧咧,但其實粗中有細,又忠心耿耿。而且是禁軍裡有名的神射手,百步穿楊不在話下。”
容恒臉色頓時變得不太好看,嫌棄道:“就是那個帶著你青樓酒館亂逛,整日玩樂胡鬨的劉奇?”
“哪有這麼誇張,”雲琛尷尬地辯駁道:“再說總共也沒幾次,聽聽曲兒什麼的。這事兒不是早就按下不提了麼,我還以為都默許了。”
容恒冷哼道:“那是這幾年來你都沒有動靜,朕擔心你有什麼疾病,所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就該收收心,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享樂上。快三十的人了,武功雖然沒有退步,但朕瞧著你的字是越來越胡鬨了,前些日子給你的書也不知道讀到哪裡去了。”
雲琛果斷開始神遊,表麵嚴肅聽訓,實則思緒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容恒隨手給了他一下,信口安排道:“你這次出門,除了辦事以外,再寫五篇策論帶回來。”
雲琛脫口就想拒絕,及時想起過往教訓,不情不願地認了下來:“寫就寫,皇上要是不滿意劉奇,我再推薦幾個彆的人?”
容恒擺擺手,說道:“那倒不用。雖說站在長輩立場,朕看不慣他帶壞自家孩子。不過於公嘛,確實沒什麼好指摘的。蠢是蠢了點,但京城裡聰明人太多了,蠢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壞事。”
雲琛心裡一萬句草泥馬飛過,麵上卻保留著禮貌的笑容,彬彬有禮地告退:“皇上若是沒有彆的事,我就先告退了。既然要出遠門,還是得向聞大人和統領大人告個假才好。”
容恒自然沒什麼意見,大方道:“你去吧,就和他們說朕已經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