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正好的氣氛,倪愛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姐姐……您是不是周南建教授的妻子呀?”
聽到倪愛的問話,步江利的臉一下沉了下來。步江利13歲父母就去世了,是當時27歲的步吉稻收養了他,當時步吉稻已經和周南建結婚了。步江利也一向很敬重自己的姐姐,現在倪愛提起周南建,這是在揭姐姐的傷疤!
“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作為周南建的學生,蕭珠珠的好友,你是來替他們打探情報的嗎?”步江利平靜地語氣中帶著嘲諷。步江利在招聘看到倪愛簡曆時,就知道這個人很可能是周南建的學生,後麵又沒想到在蕭珠珠家碰到了,應該是蕭珠珠的閨中密友,這次故意跟著自己回家,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我……我不是……”倪愛在步江利麵前總覺得底氣不足。
“好了……”步吉稻臉色也不太好,卻沒有步江利那麼激動,“就算小愛是周南建的學生又能說明什麼。”
“我……我很抱歉……”倪愛低聲說出了自己的歉意。
“哎呀……”步吉稻輕笑一聲,“傻孩子,你道什麼歉啊?”
“她是蕭珠珠的好友,和蕭珠珠也算是一丘之貉。”步江利冷嘲熱諷道。
“我不是!我和她隻是普通同學關係!”倪愛不想步江利誤會自己。
“我也是最近聽說了這些事,而且沒想到當事人都在身邊……”越說倪愛聲音越小。
“所以你是來看笑話的?”步江利反問。
“我沒有!我隻是……”倪愛不知該如何解釋。
“好了,小利。”步吉稻打斷了步江利還未說出口的話語。
“我和他本來就沒什麼感情,早就該離婚的,現在他對我們也算仁至義儘了,我一直很感謝他願意資助小利上學……”步吉稻語氣平緩地解釋道。
“我們不欠他什麼,他一直不提離婚,不過是怕背上拋棄糟糠之妻的名聲。現在有了蕭珠珠這個更好的選擇,自然要乾乾淨淨奔向美好遠大的未來。”步江利淡淡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
“姐姐……我……我還是很抱歉……都是因為我,蕭珠珠才會和周教授在一起。”倪愛內疚地說道。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步吉稻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
“因為我,周教授和蕭珠珠才會產生愛情。”倪愛不敢看步吉稻的眼睛,低著頭內疚地說道。
“那我更要謝謝你了,”步吉稻語氣平緩“我與周南建之間從一開始就沒有愛情,隻有責任,現在他願意和我離婚,放我們兩各自一條生路,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兒。”
“姐姐?”倪愛有些疑惑。
“我與周南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時合適就結婚了,後麵他出國留學,回來工作,家裡的開銷一直都是他來負責,他還願意一直撫養小利長大,送他上學,我心裡是很感激他的,”步吉稻慢慢地說出了心聲。
“現在我和小利的生活也好了,我一點兒後顧之憂也沒有,我對他也不是那種感情,所以我一點兒也不傷心,他說遇到了真愛,雖然處理過程有些不太體麵,但我還是真心祝福他的,你們就不要為我擔心了。”步吉稻衝著步江利道和倪愛道。
聽完步吉稻的話,倪愛細細打量了一下步吉稻的神色,發現隻有溫柔和平和,並沒有怨恨與憤懣,倪愛心裡好受了很多,現在離婚的人那麼多,沒有感情和平分開的也不在少數。
也許步吉稻的平和也感染了步江利,步江利不再像剛才那樣一直說話帶刺,但是言語中依然充滿了對周南建的不屑。
“遇到真愛?”步江輕笑道,“愛情存在嗎?愛情說到底不過是一種激素作用,當‘陷入戀愛’的時候,大腦會分泌多巴胺等激素,產生歡欣愉悅、心跳加速等感覺,可是人體有很強的自我調節機製,這種感覺也很快就會過去,就像是吃了一頓甜品而已。”
“可……可那也是愛情啊……”倪愛忍不住辯駁。
“就算愛情存在又如何呢?”步江利望著倪愛的雙眼,“那不過是一時的激情,生活中可不止有愛情,生活中還有現實和欲望,當然也有責任和承諾……”
“我不相信愛情,”步江利頓了頓,“或者說,我不相信愛情有什麼意義,周南建的出軌,不過是經受不住誘惑又不想再背負責任而已……”
步江利說完搖了搖頭,大概是在歎著周南建的可笑。
“可……”倪愛本能地想反駁什麼,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倪愛不禁想到了之前的同事馬丹和李想,是不是在自己離開之後,兩人之間已經沒了愛情,支撐他們走下去的不過是對孩子的責任和彼此的承諾,就算這樣,在麵臨現實的經濟負擔,他們的責任與承諾也岌岌可危……
那周教授和蕭珠珠呢?大概是自己的能力終於激活了周教授和蕭珠珠之間的“感覺”,可在此之前,誰也不知道周教授已經結婚了,周教授早就不想再對步吉稻負責,所以也從來不在公眾場合宣布她的身份。或許是年輕□□的吸引力,或許是因為虛榮,周教授輕而易舉地背棄了20年前和步吉稻許下的諾言……
倪愛的腦子一片混亂,如果真像步江利說的這樣,那自己之前的內疚與糾結,簡直就像笑話一樣,就算是自己讓男女之間產生了“愛情”,可那不過是一瞬間的愉悅,和吃了一頓甜品一樣,吃了甜品之後,人們總需要麵對現實,真正選擇在一起的是他們本人,而自己不過是請他們吃了一頓甜品而已。
接受步江利的觀點給了倪愛的很大的衝擊,周南建和蕭珠珠的事帶給她的衝擊似乎減少了一些,可是這並沒有讓她感到愉快,自己一直期盼的愛情,原來不過這麼微不足道……
飯畢,倪愛和步吉稻互相留下了聯係方式,準備回家。
“我就不送你了,自己路上小心。”步江利打開門冷淡地說道。
看著立在門邊修長的身影,屋內柔和的橘光照亮了步江利半邊臉,讓他整個人顯得柔和起來,倪愛又想起了第一次看見步江利的感覺,他也是這樣背著光,給她介紹部門的情況,自信地侃侃而談,顯得成熟而睿智……雖然在之後的工作中她已經按下了這種悸動,可是現在不知為何心又不受控製地跳了起來。
“嗯,我走了,謝謝步老大。”倪愛佯裝鎮定,轉身離開。直到走出了步江利的視線,倪愛按住狂跳的心臟,喃喃自語,“這就是吃了甜品的感覺嗎?為什麼每次見到他都會吃甜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