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青已經回來了,我忙不迭地遞了拜帖過去,那邊也很快回了消息。
這應該算是我為數不多的主動來顧府,原來的丞相府直接給他用了,裝潢布局沒有任何改變,也不見什麼名貴的裝飾。
在小廝的示意下,我直接走進了他的書房,顧厭青背對著我,長身直立。
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他轉過身來,“姐姐,這次怎麼我一回來你就來看我了?”
言語裡充斥著不自信和試探。
“嗯…這次湘西的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楚寧王妃…和楚寧王,以及那些部下,是如何處置的?”我避開了他的提問。
顧厭青上前拉住我的衣袖,把我按在座椅上,“姐姐先坐,楚寧王斬立決,楚寧王妃…挺邪門的。”
我一挑眉,難得在顧厭青嘴裡聽到邪門兩個字。
“楚寧王妃被發現墜崖身亡,但姐姐說奇不奇怪,她前一天還被關在王府,那麼多人看管,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到城外的山崖去墜崖?”
她還能給出寫著皇帝命運的命定書呢,我心想,嘴上卻說:
“確實奇怪,那其他人如何?”
“主要叛賊男者就地格殺,女者發配西北,次要人物充入勞工營,按參與程度布下五年到三十年不等的勞役。”
到也算是正常,我揭過這個話題,打開抱在懷裡的檀木盒,裡麵是一對銀製臂釧,首尾鑲嵌著碧綠的翡翠,圓潤的切麵閃爍著光澤。
“這對臂釧送給你,”我把檀木盒遞給他,“好歹是文臣之首,我不問你是為什麼要在手臂上刺青,但這終究不好看,除卻上朝,你也平時喜歡穿騎服,臂釧,倒也相配。”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又受寵若驚般地接過檀木盒,珍之重之,好像上麵簡單的流雲紋都出自名家之手、不可損傷的樣子。
我看他心情不錯,就順著提出了我的要求,“這次來,還有一事,就是希望你可以把之前給我的那隻簪子還…嗯…給我…”
“簪子?”他露出一點疑惑,隨後很快反應過來,進去取出來了一個金絲楠木做的機關盒,不知道從哪裡一掐,本來完整的盒子刹時打開,那隻金步搖就好好地躺在裡麵,四周大紅色的綢緞顯得它更加珍貴。
我正要拿起它,就被顧厭青搶先了一步,他拿起簪子,輕柔地簪進我的發間,然後捧起那對臂釧,“姐姐也替我戴上好不好?”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有些不忍。
顧厭青對我可以稱為敬重,之前把我關起來,也隻是關起來而已,發瘋也是對著彆人,從來沒真正傷害過我,如果不是因為之前有事要做,我還是很樂意陪他玩一玩的。
我接過臂釧,按住翡翠,打開機關,仔細地替他調整好大小。
“厭青,”我對他說,
他有點恍惚,想來我確實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叫過他了。
“我還是想去試一試,我喜歡宋惕,你知道的。”
見他沒說話,我繼續說:“我對很多東西其實不甚在意,如果不是為了宋惕,我可能根本不會去顧府,也不會遇上你。”
他的肩膀耷拉下來,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可是…”
他又突然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可是,為什麼啊?他隻是順手救了姐姐一次,難道隨便哪個侍衛救姐姐,姐姐也要這樣嗎?”
“你錯了,”我迎上他的目光,“不僅如此。”
我撇開臉,“個中緣由,你也不必知道,如果我的嘗試失敗了…罷了,也不必說這個。”
我扶了扶頭上的簪子,“我先走了,也希望你,不要執著於此,你很有治國之才,不要浪費了你的才能,我知道你不懼他人言語,但如要長期宦海沉浮,言行舉止還是需要注意一些,這方麵,薛涪或許比你更加熟悉一些,也多多聽聽他的建議。”
說完,我走了出去,獨留他一個人扶著桌子,背影頹唐。
正走出大門,卻看見薛涪一身六品官員的服飾走了進來,他看到我也有些驚訝,衝我行了一禮,“小姐。”
“不比如此喚我,”我還了一禮,“薛大人已不是我的家臣,今後在官場上,願君順遂。”
“不必相送,”我阻止了他要送我回去的行動,“薛大人快進去吧。”
母親的故事無疑給了我對抗命定書的勇氣,我感覺有一些東西充盈著我的心臟,讓我歡歡喜喜地巴不得馬上見到宋惕,對他表明我的心意。
宋惕現在已經是榮安公主的老師了,住在宮中,要見一麵實在是難。
好不容易把他約了出來,地點定在竹音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