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事還真怪駱其皓自己忘了。
他剛住到這裡的時候從房東那拿了兩把鑰匙,一把自己用,另一把給了家裡時不時過來打掃衛生的阿姨。昨天把自己的鑰匙直接給了餘言,本來是想著讓他爸今天從家裡出來的時候順手把鑰匙捎過來。
隻不過洗了個碗之後就再也沒想起來。
駱其皓看看時間五點多,現在從這開車回去拿鑰匙,一來一回至少得兩個小時。
駱大少爺才不乾這麼麻煩的事。
果斷選擇回學校,還是去拿自己的鑰匙好。
他隨便找了個校內咖啡館,單手拿著手機打字:
[餘言的聯係方式給我一個]
他看著這行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想了想又刪改了兩個字:
[你朋友的聯係方式給我一個]
發送。
駱其皓滿意地看著聊天記錄,剛才那種不自在感終於消失。
他們明明一點都不熟,她的名字怎麼能出現在他的話裡,讓人看見了還以為他有什麼想法。
路子寧回複的很快,隻是內容裡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路子寧:[哦]。用一個字完美表達了她強烈的報複心理,昨天你對老娘愛搭不理,今天老娘讓你高攀不起。
駱其皓輕敲著屏幕,並不認為她會安分地給自己推聯係方式。
果然,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
他懶得跟她扯皮,淡定地繼續打字:[那找江至誠吧]
那邊馬上乖乖地發過來一個手機號。
駱其皓走出咖啡廳剛準備打電話,兩個女孩吵吵嚷嚷地和他擦肩而過。
她們聊天的內容隨風落進他的耳朵裡。
“哎你聽說了嘛,學校附近出事了。”
“好像說是在東門附近,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學校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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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涼風款款吹過,兩道被路燈拉得長長的影子在地麵交疊。
餘言的步子沒有駱其皓大,每走一步都會落下一隻腳的距離,匆匆忙忙地跟上駱其皓的腳步。
前麵的男孩眉目冷冽,自顧自地往前走。
直到現在餘言還是有些懵。
她晚上九點才從實驗室出來,打開手機乍然收到一條署名為“駱”的短信還反應了好一會,短信內容就更加沒頭沒尾了。
[東門咖啡店——駱]
這是什麼她不知道的暗號嗎?
餘言不明所以地走到咖啡店門口,便看見這位大少爺施施然的走出來,隻說了一聲:“走吧。”
沒有一點點要解釋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的意思。
要問一下嗎?這個想法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便馬上被餘言拋諸腦後。
還是算了吧。
夜晚的街道鮮有行人,偶爾出現一兩個也都是神色疲倦、腳步凝滯的樣子,隻有草叢裡永不疲憊的昆蟲一直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在這樣一片寂靜中,餘言看著走在前麵的男孩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和記憶中另一個早已模糊不清的背影重疊。
那時她很小,大概隻有六七歲,還是愛穿碎花洋裙的年紀。
放暑假的小女孩總喜歡當父親的跟屁蟲,能乖乖地在他的辦公室裡看一下午的書,然後等他下班一起回家。
他牽著她的手,她看著他寬闊的背影,一起走過好多個安靜的夏夜。
還記得那時的她特彆怕黑,然而隻要有這個背影在身前,連黯淡的路燈光都變成暖黃。
餘言一時恍惚,竟有些邁不出步子。
原來以前還有這樣的時候,她都快忘了……
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公寓樓下,駱其皓轉過身才發現身後的女孩沒有及時跟上來。
光影劃分出涇渭分明的兩個世界,一邊是燈火通明的大樓,一邊是昏暗的來時路。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餘言正低著頭停在一顆大樹下,濃密的枝葉擋住了稀疏的光線,連影子都模糊不清。
駱其皓妥協似的大步地走回去:“怎麼了?”
餘言頓時如夢方醒,她搖了搖頭。
又想起這裡光線太暗,他看不見,魂不守舍地說:“沒什麼,隻是,你有點像我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