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鐢太爺爺是淮揚菜嫡係傳人,樂鐢自小見得多、上手也多,她又天賦極高,年紀輕輕就練就了一手好刀工。
樂鐢盛了一碗清水,捏了些鹽放進去。
“誒,”李氏見了那心肝肝上的肉尖兒顫了一顫,“你怎麼又放這多的鹽?”
“娘,這鹽味苦,代它化一化、那些發苦的東西不溶於水,就沉澱下去了,這樣咱就有不苦的鹽水了。”
李氏不懂她說的,“這鹽不本身就是鹹苦的。”
說完還補了句,“你可知道這鹽多貴啊,你這可太糟踐了。”
“娘,”樂鐢去拿那豆腐,“咱賺錢了,去買好鹽,現在這個境況,您還是相信我吧。”
隻見樂鐢將那方方正正的豆腐平切成三片,又橫切三刀、豎切三刀,一塊豆腐就切成了整整齊齊的27塊。
樂豐年驚訝,“鐢姐兒這切的太整齊了。
樂鐢笑了笑沒說話。
緊接著拿了一小塊,些微的修掉了8個小角,使整塊豆腐微微圓潤,隨後就見那刀圍著一個中心點上上下下,奇怪的是,切了一圈,豆腐竟沒散。
更厲害的還在後麵。
樂鐢竟將切過的豆腐旋轉九十度,又重複上麵的步驟,快速的切了一變。
而那豆腐,竟還沒有散。
“這,這,”李氏兩眼瞪得渾圓,看向嘴巴因驚訝而微張的樂豐年,“這太神奇了。”
樂鐢身處蔥樣的無名指在鹽水裡點了一下,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試了試這鹹度。
右手拿了一個新碗,舀了兩小勺鹽水進去,又另加了些清水,這才將切好的豆腐放進去。
樂鐢端至李氏麵前,“娘,你晃一晃這碗。”
“我,我來?”李氏有些結巴。
她看著這豆腐,圍繞中心點切的細如銀絲,明明平白無奇的豆腐,經過女兒這一撥弄,變得神奇許多,她有些不敢上手,生怕壞了這東西。
樂鐢見李氏不敢動,雙手握住李氏的手扶在碗的兩端,輕輕晃動。
頓時,一整塊豆腐像朵花一般撲散開來,霎是好看。
李氏呆愣的看著。
這。
一塊小小的豆腐也能這般美麗嗎?
一旁的樂豐年兩人也愣住了。
樂鐢看他們愣住了,也不以為意,就接過了李氏手中的豆腐,家裡鍋小,樂鐢蒸了兩塊豆腐,一並端上桌。
看著這豆腐,兩人不知為何,竟然不敢動了,這是他們這樣的人能吃的嗎?
樂鐢看著兩人呆呆愣愣的樣子,不由問道,“爹娘,你們快些嘗嘗吧。”
樂豐年這才驚醒,麵色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猶如對付珠寶一樣看著這豆腐,笨拙的舀了一勺子,放在了口中。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
李氏則眼巴巴的望著。
“當家的,怎麼樣?”她見樂豐年遲遲不說話,立刻著急問道,想要晃晃他,又畏懼他碗裡的豆腐。
“這豆腐,也太滑了!”樂豐年對著李氏驚訝道。
入口即化,還帶著一股香味,完全不似他們常吃的那種豆腐。
簡直就是化腐朽為神奇。
李氏趕緊將勺子從丈夫那裡奪來吃。
樂豐年還有些戀戀不舍,手握住不放。
李氏瞪了樂豐年一眼。
樂鐢道,“這兒還有一碗。”
李氏白了她一眼,“現在這般珍貴,不能浪費,老頭子吃這麼多沒用。”
樂豐年隻能將碗讓給了她,雖然也饞,但隻是眼睛望著,竭力製止自己吃。
李氏嘗著這菊花豆腐,豆子好像直接在嘴裡爆了汁水,真香。
樂鐢雙唇微抿,下巴微抬,心想,那可不,就這一小碗豆腐,沒個250塊,可吃不著!
樂糧急的隻喊,“娘,也讓我嘗嘗,”
可李氏和樂豐年剛把豆腐吃完,正喝湯呢,哪有空理他。
樂糧見此,湊過去鑽過去,急的和猴一般。
“娘,娘。”
樂豐年也忙道,“不要吃太多,剩點,剩點給我們。”
一時,整個廚房都亂糟糟的。
樂鐢看著這些,不禁失笑,死氣沉沉的家裡突然有了活力。
待那一塊豆腐被吃完,李氏小心翼翼的將樂鐢做的另一個豆腐放置在那裡,不讓人吃。
樂鐢怎麼勸阻都無用,也知道家中情況,便也不再多說。
“娘,您看這可不可以拿去賣?”樂鐢道。
“這,”李氏看向樂豐年。
“不行吧,”樂糧在一旁吃了一口也覺得極為好吃,但還是有些猶豫,他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外麵的貴人們吃慣了山珍海味,咱們這些,對於咱們這些貧苦的人興許算的上好吃的,對於那些人可能不會覺得好吃,咱們出去賣,怕不是會被人笑話。”
他經常給人搬貨,見慣了那些貴人挑剔的模樣,心裡麵也有些畏懼,這樣的人真的會有人喜歡這樣嗎?
那個小管事的話,還是給樂糧留下來了心理陰影。
不常說話的樂豐年,在這個時候,反而開了口,“不會,那些達官貴人也會喜歡的。”
眾人驚詫的看向樂豐年。
“爹?”
樂糧有些不相信,爹一輩子都在乾苦力活,莊稼地,哪裡知道那些人的奢侈。
李氏反而出乎意料在一旁幫襯道,“糧兒,你就聽你爹的吧。”
樂鐢見局勢往自己的方向走,也忙在旁邊開口道,“哥,我們這豆腐隻是在廟會上賣,那廟會上除了達官貴人,更多的是像咱們這樣的平民百姓,這般新奇的,他們會出錢嘗試一番,而且這隻是一次嘗試,若是成功了,不就可以改善我們的處境了嗎?”
樂糧聽此,看了看一家人堅定的神色,隻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