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鐢自己也記得賣了這壯漢肉夾饃,但不是三個、僅一個。
她不慌不忙,走到證人前,問,“可有人見到這位大哥買了三個?”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一個猶猶豫豫道,“好,好像是三個?”
樂鐢又問,“這位大哥說是吃了一半發現的?”
壯漢聽到此信誓旦旦的點頭。
“那也就是說這蟑螂就是燉在肉裡的。”
“那當然,總不能是吃著吃著爬進去的,”這回不光壯漢,一旁的看客也附和,“而且我們這肉夾饃裡定也燉進去了臟東西。”
樂鐢從郭三三手中接過那半個肉夾饃,給看客看了一圈,“那肉都燉成了棕褐色,怎麼這蟑螂翅膀的藍色還這般明顯?”
眾人一愣,還真是。
領頭的衙役見狀,皺眉道,“那就是肉燉熟了才跑進去的唄,這有何疑問?”
眾人恍然大悟,“有道理,有道理。”
樂鐢不急不亂,“公差大人,那這肉都剁的這般碎了,怎的蟑螂還完好無損?”
眾人再次被這反轉驚得一愣,“對啊,這肉都是擺在案上現剁的,蟑螂也合該碎了才是。”
壯漢一聽這話,抬腿提了朝食攤子上的凳子,做足了無賴範兒,“我就是在你家買的,你們看著辦吧!”
樂鐢不懼他這蠻橫樣子,掀開麻布、現出剩下的不少餅子。
“我家的餅子一麵火色均勻如虎背,一麵特意著色點菊心,”樂鐢遞給衙役一個餅子,又向眾人展示了壯漢剩下的半個餅子,“而這位大哥的餅子,兩麵火色一樣不說,且著色更重,明顯不是我們家的。”
趙久師再次兩手一拍,道,“對啊,他這餅子都糊了,顯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那壯漢梗著脖子道,“是人都有失手的時候,你烙糊的這個就是被我買著了。”
樂鐢正要駁他,誰知人群中竄出來個王老五,“這倆餅子肯定就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領頭的衙役明顯不耐煩了,“你怎麼又知道了?!”
王老五一臉的痛心疾首,外行看煮肉,內行看打餅,樂鐢這頂好的餅皮子,怎麼能跟那麵坨子一樣?!
他用眼神請示,隨後拿了樂鐢攤子上的餅,“這可是正宗的白吉餅啊!”
宋家攤子上的男人道,“什麼白吉餅?不就是普通的餅子嗎?”
“鐵圈虎被菊花心,”王老五的手指隨著他的講說而動,“看著自然裂開的邊邊了嗎?”
眾人不明所以的點頭,“啊,看著了。”
王老五兩手分彆使力,輕輕鬆鬆順著裂縫將餅子一分為二,“焦黃酥脆兩張皮,這餅子裡麵是空的,所以才能麵薄酥脆!”
“你們再看看這餅子,”王老五將那半個肉夾饃的餅子七掰八掰的弄不開,“厚不說,麵還死,這根本不是一個手法嘛!”
宋家攤子上的女人狀似無辜,問,“那他們就是這一個沒好好做呢?”
人群裡看熱鬨的人這下也明白了七七八八,“這明顯做餅子的手法都不一樣,扯什麼好好做,沒好好做啊?”
那女人還想說什麼,被自家男人喝住了,“人家攤子的事,你插什麼嘴?!”
領頭的衙役沉默許久,一笑道,“好了好了,查清楚了,不是這姑娘家的,散了散了。”
本以為這場鬨劇要收場,沒想到樂鐢柔聲卻堅定的道,“公差大人,我們還是去府衙裡做個筆錄吧。”
那衙役一頓,隨即尬笑到,“做什麼筆錄,怪麻煩的,事情解決了就好。”
“還是做個筆錄吧,”樂鐢道,“我們小本生意,退賠不是小事,既然查清楚了,還得請公家給記錄在案才好。”
陳九九道,“公家斷案,記筆錄是應當的。”
人群中也有回過味兒來的,“不能讓人姑娘吃了誣陷不是?”
樂鐢看了看這衙役的腰刀,小聲問道,“難不成公差大人不能負責本案?”
這衙役沒想到這小小姑娘竟能反應到這一步,現下隻得悶悶道,“去做筆錄。”
樂鐢早就看出了這衙役、壯漢與宋家攤主隱晦的眉來眼去,她不信這是平白的巧合,更不信與宋家無關。
“這肉夾饃不出自我家,那就是出自彆家,還是將筆錄記清楚、完整才好。”
“對啊,那就是宋家攤子上的。”
“你們得退錢啊,退錢!”
宋家攤子那男的死鴨子嘴硬,“跟我們什麼關係?”說完轉身就走。
眾人都在後麵追著攆,“退錢,退錢啊!”
二人便走邊嘟囔。
“讓他放對家那肉夾饃裡,竟擅自放我們自家的裡麵了,這不是找死?”
“他就是個饞貨,定是想著將那小賤人家的留著吃呢!”
“咱家這一鍋肉不夠你吃的?!”
“我定是要她們好看的!”
做完筆錄,樂鐢隨著陳興辰的車轎去了宰相府。
宰相夫婦晚間要帶陳璟辰入宮參加酒宴,但陳璟辰一日不吃樂鐢的吃食便吵鬨。
經商議,隻好勞煩樂鐢一早去府中做了去。
這次啊,做一份不夠,得兩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