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去外麵采乾筍來做。這個季節新鮮的已經沒有了。”

南恩和心中暗喜，“好，你等著我去采。”

“你不知是哪種，還是我去。”

南恩和一把拉住他胳膊，目光溫柔道：“你不放心我一人夜晚出行，我不放心你拖著病體走夜路，隻能相互扶持一起了。”

這次，蘇知易沒拒絕。

倆人出了洞口，寒冷之氣迎麵襲來。與洞中如春的溫度簡直天差地彆。

“你先等等。”蘇知易轉身回去，片刻，手裡多了一件青蔥色的外衣坎肩，遞給了他。“穿好，外頭涼。”

南恩和此時像個聽話的孩子，立刻將衣服穿了起來。貴氣逼人的模樣立顯。

“走吧……”蘇知易往前走了幾步，外頭含著雪的天氣冷風拂麵，他原本虛弱的身體自是有些支撐不住。南恩和快走幾步扶住他，怕他掙開，故意先說：“你給了衣服還是冷，這樣靠著暖和多了。”

麵對他的這些心思，蘇知易隻好任由著他。畢竟知他對爬山的懼怕心理。

這晚有月光，山頂有晶瑩的雪。月光撒在透雪上折射著清冷的光……倆人腳步緩慢，地上的雪咯吱作響。

南恩和存在心裡的話，不知要如何開頭。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敢。隻能旁敲側擊，觀察著他的表情和舉動。

“密宗上寫的……你有沒有都看完？”說完跟著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等著他的反應。

“不可全信。”一句話把南恩和想鋪墊後麵想說的，全部返了回去。

從寧雲窟出來，走不多遠就是一片竹林。儘管積雪覆蓋下並沒有多茂盛，其枝乾粗壯，就非平常樹木所能比。

“這裡？”南恩和仰頭往上去，樹枝上方有風吹過，積在枝乾上的雪飛揚下來……落在了他的臉上。眉毛頭發上同時都沾染上了雪屑，他像個孩子薄張開嘴巴感受雪的溫度……

蘇知易從未見過這樣的南恩和，嘴角微微笑了笑，目光之中卻不見波瀾的情緒。

南恩和沒看他，就知道他剛才似是笑了。

“不許笑，用嘴巴接雪玩兒，我就不信你小時候沒這樣乾過。在之前的世界，我生活的地方很少時候會有下雪的情景。你信不信我第一次見到下雪的天氣還是在我十二歲那年，記得當時在雪地裡瘋玩兒了一整天，結果高燒了一個禮拜，現在想想簡直太瘋了……”

而蘇知易的十二歲，卻是如平常一般入定冥思習字讀書。易居四季分明，尤其冬季會格外嚴寒，樹上地上不但白雪皚皚，連屋簷都結上厚厚的冰。那個時候的蘇知易隻穿一件單薄的袍子，小手凍得通紅，卻也隻能閉目排除寒冷之氣。雲師傅曆曾告訴過他：修道必先脫離□□冷暖痛癢，才能做到真正無我。縱使有人再有天資，這些阻礙早晚都是要突破的。

“你在這裡等，我去去就來。”蘇知易低身淺步，往竹林深處走去。

南恩和自然不放心他一人，緊緊跟在他身後。

隆冬季節，筍已被山獸啃食乾淨。且又是在竹林低窪處，地上的積雪覆蓋了足有一尺多深。月光下，蘇知易仔細環看一周，才在遠處發現一顆。

竹筍被雪覆著，表麵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南恩和跟著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見他找到了，欣喜的表情立刻掛在臉上。並不是為了找到吃食而高興，而是高興蘇知易不用再在雪地裡繼續受冷風。

“這些筍應該是怕了易先生，萬一易先生用內力將整片竹林都滅了，它們豈不是斷子絕孫了！”

現在的南恩和在他麵前，較之以前，全變了。

如果，你現在問太子殿下：為何對易先生的態度不一樣了？他會直接回答：我原就是如此。

蘇知易沒理會他，走過去把竹筍取了出來。個頭沒有很大，也足夠了倆人一頓的餐食。

南恩和趕緊接過他手裡的竹筍，然後另一隻胳膊扶住了他。“小心一點。”專注力顯然不在是否取到了竹筍上。

回到洞裡時，倆人的下半身都被雪水浸透了，受了寒冷侵襲的蘇知易忍不住捂著胸口咳了起來。南恩和輕撫著他的後背，心裡一陣後悔。明知道他身體不適還帶他去吹了冷風，不免心疼起來。“你先休息，今天不做了。”

蘇知易看著他道:“你人非修行的體魄，一天不吃不喝身體自無力承受。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南恩和隻有聽他的，當然更多一些相處，總有機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