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耀眼的光芒……屏退了整個城市大半個月的陰雨天氣。
有位中年女人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裙守在醫院的病床前。她眼窩深陷,麵色蒼白,精神萎靡……隻留目光清澈地一直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
她像往常一般拿溫熱的毛巾,小心翼翼替他擦拭著臉頰,身體……一邊擦一邊喃喃自語:“兒子啊,不醒也沒關係,媽媽都一直陪著你……”
南恩和的指尖微微動了一下……母親突然靜止,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的手指。連呼吸不敢有。
直到病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兒,兒子……”母親愣愣地看著他,想說話根本發不出聲音,緊緊攥住手裡的毛巾,心臟都要停止了!
南恩和轉眼看了看周遭……最後目光落在蒼老疲憊的母親身上。
“媽……”隻一個字就哽得他喉嚨生疼。
“恩和……”母親欲哭無淚,渾身顫抖……若不是強大的意誌力做支撐,身體恐怕早就支撐不住。
南恩和咬著牙根強忍著疼痛坐起來,拉住母親的手臂把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母親這才緩過氣來,靠在兒子的懷裡放聲痛哭!
“兒子,媽媽終於把你盼回來了!媽媽就是因為你……強打精神提著這口氣……太好了,你終於回到媽媽身邊了……”
南恩和哭得渾身顫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埋頭緊緊抱著母親。
醫生護士聽見病房裡傳出的聲音,立刻全都跑了進來。突見昏迷了三個月的病人醒來,一下子全都震驚了!有個南恩和的粉絲因激動過度直接昏厥了過去。
主治醫生走過去立刻查看他的心率呼吸血壓……一切正常。連他額頭上的傷口都愈合得無縫無缺。這位神經外科的老專家行醫三十幾年,也沒遇到過如此離奇的病例。
母親趕住主治醫生的胳膊,激動地問:“穆醫生,我兒子的身體……”
“奇跡啊!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穆醫生感歎著:“這也許就是母愛的力量……您放心,你兒子以後又能活躍在熒屏上了!”
病房裡裡外外的醫患和圍觀者全部振臂鼓掌,無不為這場愛的力量感到震撼。
接下來就是各大媒體網絡的輪番報道。標題全部都是《頂流奇跡複蘇之路》《亞太第一偶像絕處逢生》《論愛之奇跡》……各大營銷號紛紛賣力宣傳,一一羅列這愛的背後,居然全是因為曾經合作過的幾任緋聞女友。各家粉絲更是爭先恐後種種分析比對,挖地三尺也要證明南恩和的醒來,跟自家正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南恩和的執行經紀人劉芳雲簡直快要氣炸了!坐在病房裡拿了四個ipad三部手機親自參與洗廣場。一邊熟練舉報一邊憤憤不平:“這些小蹄子,出事的時候怎麼沒見得這麼上趕著貼,現在好了!人醒過來了,流量複蘇了都她媽的來蹭幾下!你看……”她氣得咬牙切齒,把其中一個平板拿到靠在床頭上的南恩和麵前,指著一係列對比圖氣憤道:“同款,航班線,連酒店都P成一家,你昏迷三個月哪裡來的這麼多物料!這不是明擺著蹭我們嗎!”
南恩和抬起手掌揉了揉印堂的位置,他的手臂上還輸著點滴,主治醫生特意囑咐必須留院再觀察一周才能出院。從醒來到現在這段時間,他的大腦一直處在混沌中,仍不知三個月以來發生的事,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可是關於一個人的記憶,南恩和一點都沒忘。
“容景呢,他現在在哪兒?”他冷言問就芳雲。
劉芳雲先是一驚,再故作平靜地回答:“從你出事以後,劇組就停擺了。那個娘炮本來是想鼓動資方和導演換人的,可迫於你身後巨大粉絲團的力量,他們誰都不敢。還有,忘了告訴你,那個害你的娘炮已經被逮進去了,隻等著你身體複原以後取證開庭。這狗娘養的至少也會判他個殺人未遂吧!他的後半輩子就在牢裡頭耗著了!呸!罪有應得!”
南恩和早就不在意複仇,甚至還要感謝這個策劃陰謀的人。他仍冷著臉:“我問的是容景,他現在人在哪兒?”
劉芳雲撇撇嘴,不屑道:“他還算有些良心。自從你出事後就去了國外待了一段時間。說是去進修學習。我倒覺得未必。他是想逃出去摘清自己,省得因為你的事濺他身上泥水!不過也是剛剛從國外回來不久,現在正在拍一個什麼情的現代戲,沒怎麼在意他的動向。怎麼了,你要找他尋仇去?”
南恩和心裡一顫,又問了經紀人一次:“你剛剛說他也回來不久……”
劉芳雲點點頭,繼續手忙腳亂洗廣場。
南恩和突然將手臂上的針頭拔掉,隨便穿了外套就往外走……被劉芳雲一把拉住!“祖宗,你這是要乾什麼去!身體還沒好呢!”
“你去辦出院手續,我不想在醫院待了。把容景拍攝地點發我手機上。”麵無表情的回答。
“不行不行!性命攸關不能馬虎!等好了再找他報仇也不遲!必須遵醫囑……”
南恩和冷峻的目光看著劉芳雲,不留一絲情麵:“放我走和讓我死,你選一個。”
劉芳雲嚇得立刻鬆開手,生怕失而複得的珍寶再突然碎了……
南恩和拉了拉衣領,將衛衣的帽子戴好,疾步出了醫院。隨便上了一輛出租車,拿出了蘇芳雲發來的地址。
抵達機場,沒有人認出他。
他順利登機找了一個經濟艙的角落。飛機起飛前,拿出手機在動態搜索一欄上輸入了“容景”兩個字。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網絡上沒有一條是記錄是容景在國外的信息,甚至連一張模糊的粉絲路拍都沒有。
這就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
飛機抵達,他快步走出機場,一步都不敢停。
容景拍戲的地點是在某景區的公園裡,劇組花大手筆包下了整個場地。正值初秋的季節,整個公園裡景色怡人,整片的紅葉樹連接成片,不用做任何修飾就能成片。
拍攝的場景是男女主角因誤會解除,破鏡重圓的一場戲。
導演坐在攝影屏幕麵前,對著前麵的男女主吆喝道:“我們再來一條!這次爭取一條過!容景你剛才的感情不太夠,擁抱的時候力道要足!這場是失而複得的一場戲,關鍵點全都在你身上!”
容景禮貌地點點頭,跟對手女演員簡單說了兩句,然後又暖心地笑了笑,畫麵簡直不要太美。
業內從來都有容景一笑,整片陰霾都瞬間晴空萬裡的說法。隻是見過的人才能體會到,此話真實不虛。
“蘇知易!”一個聲音突然從後麵傳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了身穿黑色衛衣的少年身上。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喊話的這位是哪個,那少年就已經走到了容景麵前。
在場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皆搞不清狀況。
導演摘下墨鏡看看監視器熒幕,再看看場外……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是南恩和???”
這個導演對他的印象極其深刻!曾三番兩次找他出演角色均都遭到了拒絕。甚至有一次還被這小子當眾冷臉招待,對這樣“張狂”的演員,導演們都是既愛又恨。
導演這一開口不要緊,所有在場的人全都瞠目結舌。七嘴八舌開始議論開了……
“南恩和不是還在醫院裡養傷嗎?怎麼跑到片場來了?”
“肯定是找來尋仇來的!容景的經紀人涉嫌故意謀殺,容景還能脫得了關係!”
“對啊對啊,他們原本是就是水火不相容的死對頭,這下圈子裡可是有好戲看了……”
容景看著目光冷屹如炬的南恩和,一如平常對他的態度:“找我有事?”
女主臉上擠出不自然地笑……“原來是你啊……身體怎麼樣都好了嗎?真的太好了!我們之前簽的合作意向都還作數啊,待會兒我讓經紀人聯係芳雲姐……”
南恩和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語氣冰冷地對著他:“跟我走!有話跟你說!”
容景顯然不想與之產生糾葛,拒絕:“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我還要工作,請你放手。”
南恩和攥主他手腕的力量更加狠了!“如果不想鬨出不可控的社會新聞,你最好跟我走!”
容景無奈。隻好遠遠的對著導演點頭示意有事要處理,又跟對手戲女演員微微笑了一下,被南恩和拉著走出了眾人的視線。
劇組包場徹底,因為是不劇透拍攝,整個公園除去鳥叫風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倆人在一條溪水前停了下來,容景一臉不悅地看著他:“你現在可以鬆手了。”
南恩和這才放開他的手。“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麼?你從頭到尾把我當什麼?實驗品還是你控在手中的玩偶?”
容景活動了幾下被他抓紅了的手腕,漫不經心的語氣:“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身體沒好就趕緊回去養著!我跟你無冤無仇,彆把我拉下水。”
南恩和胸口一股怒氣直湧上來!一字一句地問:“蘇知易!你憑什麼不經過我同意就隨便操控我的人生?你以為自己是誰?拿我的真心隨便傷害試問你的心就不疼麼!”
他的話,一下把容景問懵了。
容景低身撿起腳邊的一顆石子拿在手中,掂了兩下拋入麵前的溪水裡……石子接連蹦了幾下,在溪水麵上連成一道好看的漣漪。
南恩和緊緊盯著他,委屈的眼淚不知覺地流了下來……聲音哽咽:“就不想認我是麼……”以前對他的各種看不慣完全要成了物是人非。
所有的周遭事物都沒改變,唯獨對眼前這個人不再一樣。在他麵前,南恩和不再有任意妄為的脾氣,隻想安安穩穩與他在一起。那場夢一般的經曆他可以不承認,但是絕不能不認他。
容景正視回答:“你的傷應該還沒好徹底,還是回醫院把身體養好了。之前我們那個戲,我不會再拍了。你要是想繼續……可以找彆人跟你搭檔。”
“你舍得麼?”南恩和紅著眼睛,從口袋裡拿出那枚翡翠玉佩遞到他麵前,“我也以為這三個月所有發生的事,都是我昏迷後的一場夢。……你應該認得這枚玉佩吧,是你從雪山下的冰河裡撿回來親手交給我的……”
容景不置可否地一笑,“入戲太深並不是一件好事,你自己要學會調整。我還要工作,不能拖延劇組的時間,抱歉。”說完轉身要走……被南恩和一把拉住胳膊,語氣冰冷對他:“你以為逃避有用麼?甩掉我沒那麼容易!我知道你是因為某些不成文的規則而疏遠我,沒關係我可以等。實在等不到,我就想辦法回到我們曾經幸福過的時空裡去。不就是再死一次嗎,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