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外,上層社會彰顯自己身價不凡的方式無非幾種,附庸風雅無非是最常見的一種,而就人的思維共性,往往認為流程越複雜供需越繁瑣曆史越悠久,成品也越昂貴。
以楚泉的態度,沒有足夠的籌碼和背景並不能讓他信服,祝星明正想通過這種暗示讓楚泉誤認為她身價不凡,從而心生忌憚。
“像家父這種對萬年之前的禁閉時代曆史有強烈興趣的人並不算多,我家的茶葉也是研究所采了基因回溯技術,種植出的萬年之前初始星球上的茶葉。”祝星明感歎:“這還是我第一次喝到星際正常的茶葉。”
已經鋪墊的差不多了,祝星明將話題拉回正規。
“想必楚先生已經知道宴家的繼承人,宴思洲,已經來過您名下的賭場了,當然我這麼說不是提議你和宴思洲合作,畢竟宴思洲還隻是一名在校學生,並未接觸晏家的權利核心,真正掌權的還是晏家家主宴銘。”
楚泉這才產生了點興趣:“繼續說。”
祝星明繼續道:“重庭星區一直是聯合王國與蟲族作戰的第一線,變幅金屬作為戰時用品,星艦材料和機甲材料,一直是重庭星區的執政家族所急需的,我聽聞楚先生在外星域新探索的幾個星球中發現了幾個變幅金屬礦星……”
楚泉打斷她的說法:“用礦星和晏家交易?你是不了解內星域和外星語的關係還是故意給我挖坑?”
楚泉皺眉:“內星域被劃成的四個星區,在四個星區內,執政家族擁有聯合王國法律承認的執政權,也擁有被聯合王國法律承認的內星域大部分星球的歸屬權,而外星域的所有星球,在聯合王國法律上都屬於已探索待開發星球,居住在這裡的居民屬於被聯合王國放逐遺棄的人民。”
“我們開采這些星球,並未得到王國法律的許可,隻是暫時未被王國法律追究,而我名下的星球,也隻有在聯合王國未規劃開發外星域星球之餘的暫時使用權,一旦內星域想要收回我在這些這些星球的權利,那也是聯合王國向宇宙深處的正常擴張,他們手上有更先進的荒星礎設施建設技術和礦產資源開采技術,從法律上來說,他們才是荒星的真正開拓者。”
祝星明點點頭:“我知道楚先生的意思,將這些礦星的坐標報上去,重庭星區的執政官晏銘想要回收它們也是一句話的事。”
既然和楚泉這樣的人談判,祝星明肯定要做好完全的準備,祝星明現在唯一的的籌碼隻有這有自己腦中的穿越書本信息,但因為祝星明原本專業的原因,她收集分析信息一向高效。
之前兩天時間,她向扶楓晚詢問楚泉名下資產和企業的經營範圍,也詢問過楚泉本人的性格行事風格,聯係書中一筆帶過的各個勢力信息,終於找到幾個可以的和楚泉交易的切入點。
她有很大把握確定楚泉會同意她的建議。
“我當然不會妄想讓楚先生直接拿手上的礦星就能搭訕宴家這條線,”她牽動唇角,這個細微的笑讓她看起來矜貴又自信:“物質,人脈,軍隊,楚先生你有的,晏家隻會擁有更多,正常的交易是行不通的,要想和晏家交易,首先要清楚楚先生你有什麼是晏家值得利用的。”
楚泉沉默不語,靜靜等她下文。
“不知道楚先生有沒有想過,不被王國法律保護既是楚先生您的劣勢又是楚先生您的優勢,晏家體係龐大,稍一個舉動都可以引起連鎖反應,晏家和其他三個執政家族互利互惠又相互製約,一些涉及到其他三個家族利益的事晏家不能做也不敢做。”
祝星明看著楚泉:“但是處在外星域的楚先生您,並不在任何一個內星域執政家族的管轄內,您可以做一些稍稍出格的舉動。”
祝星明說到這裡,其實並沒有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但她已經向楚泉證明自己有值得交易的價值,她恭維到:“當然,我能想到的,身為外星域巨鱷的您,也一定能想到,但隻知道計劃的方向,沒有更多的信息,也無法製定具體可實施的方案。”
祝星明點點自己的額角:“楚先生,這就是我向你交易的內容,我的腦袋裡裝有很多四個內星域執政家族的內部信息,楚先生該知道這種信息在整個聯合王國具有多麼昂貴的價值,而掌握這種財富的我才有足夠的把握讓您搭上執政家族這種大船。”
祝星明看著楚泉的眼神快速轉變為一種忌憚的審視,這種反應完全在祝星明的意料之中,任誰也會猜測她到底從哪知道這些信息,她麵色不變,正式問到:“那麼,楚先生答應和我交易嗎?”
“為什麼不?”楚泉回道,他姿勢放鬆,背脊向後靠在沙發上,忌憚的表情很快恢複為玩味:“說說看,像你這種人物,到這個偏僻的星球來,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祝星明對他麵上的玩味視而不見,一條條擺出自己的條件:“第一點,就如扶楓晚先前所說,我需要您幫我置辦內星域的身份證明,要是可以選擇的話,我更傾向於定居在一個偏僻隱秘的星球。”
鑒於她來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得罪了一個執政家族的繼承人,為了避免被宴思洲找麻煩,她必須要避開這個世界的權利中心,最好執政官大人的航線連她今後定居的星球十個星座外的區域都不要經過。
楚泉點點頭:“可以。”
“第二點,我需要您給我提供一些增強的體質的藥物,如你所見,我的身體對於普通星際人來說太過羸弱,如果不增強體質,我可能連星艦都乘坐不了,更彆說離開這座星球到達內星域了。”
楚泉早就注意到她不同尋常之處,即是她的體格和星際一些瘦弱的女孩相差不大,但她一舉一動的細微之處可以輕易她力氣反常的弱小。
楚泉注視她的黑發黑瞳,以及麵部清麗柔和的麵部輪廓:“你這種純正東方血脈麵貌也是因為你的疾病嗎?”
似乎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冒犯,不等祝星明回答,又自顧自的說到:“如果你是患有基因病,最好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再開藥方,有時候,不同的基因缺陷需要適應的藥品也不同。”
祝星明搖搖頭:“我不會去醫院,拿一些最常見的藥品給我就好。”
見她拒絕,楚泉也不再堅持:“藥我可以拿給你,但你要知道,雖然我能承擔基因病藥品昂貴的價格,但一些前沿的新藥隻有內星域的權貴才能弄得到,我現在能提供的隻是一些療效一般的藥品。”
“沒關係,有藥就行。”
楚泉又道:“在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信息之前,我們是不是應該為我們這次交易簽一下合同?”
“不用,”祝星明牽出一抹淺笑:“我不會擔心你違約。”
達成初步的協議,楚泉站起身:“現在請女士移步,到我的書房繼續接下來的保密部分。”
他沒提到坐在祝星明身邊的扶楓晚,接見祝星明和扶楓晚的緣由確實是扶楓晚,但短暫的交談之後,他的關注點完全轉移到這個信誓旦旦的年輕女人身上。
祝星明跟著他站起,說到:“扶楓晚也去吧,”她頓了一下,看著楚泉:“這並不是需要對他保密的內容。”
她的表情理所當然,而她的心裡也確實是這樣想的,以書中之後的內容來看,扶楓晚注定要和宴思洲這種級彆的權貴爭鋒相對,現在多聽一些權貴之間的私密無疑對扶楓晚之後的爭鬥有好處。
進入這個客廳,從祝星明開口,事情的發展就超脫了扶楓晚的控製,與他獨處時安靜溫和的女孩仿佛變成另一種狀態,而扶楓晚並不是第一次見到祝星明露出這一麵,他們的相遇,祝星明便是在扶楓晚的眼皮子底下將宴思洲騙走。
她在扶楓晚麵前從沒有掩飾過她的城府,比如她說她來自萬年之前的世界,對著初來的此時世界一無所知,又並不在意在扶楓晚麵前透露出她對這個世界的權利中心的了解,而現在,她坦然的望著他,好像能對他知無不言。
真矛盾。
他跟著祝星明和楚泉到了二樓的書房,視線餘光看見祝星明眼中閃過的驚訝。隻一瞬,他立刻反應過來祝星明在驚呀什麼。
這是間複古裝潢的書房,以祝星明萬年之前人類的設定,她應該會對這種裝橫的書房感到親切。
果然他聽見祝星明問到:“我聽說這個時代的紙質書籍少見。”
其實是扶楓晚兩天告訴她的,要是要是扶楓晚真的相信她來自萬年之前,那扶楓晚一定能發現他是祝星明進入這個世界的引路人,除了那本書和光腦,祝星明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大部分來自扶楓晚。
褐黑色烏木書架一排排列在這件寬闊的書房,無數本在這個時代稱得上昂貴的紙質書籍整齊的堆放在書架上,這與其說是書房,倒像一個祝星明前世所見的小型圖書館。
淡淡的木質香味縈繞在祝星明的鼻尖,相比未見過各種光腦機器人飛行器,這一切都讓她熟悉,她垂下眸,沉默地跟著楚泉走到書房的書桌邊。
楚泉的手指點在桌麵,原本木質紋理的桌麵飛速褪去原有的色彩,轉變為一片投影出畫麵的屏幕。
就算看上去再追求複古,星際的東西也不可能完全和萬年之前的一樣,而排列在書架上的書架和紙質書籍也不全然真實,它們有一部分是披著紙質書外皮的數據儲存器。
祝星明扶楓晚和楚泉相對坐在書桌兩邊,他們之間的桌麵上投影著懸浮的人類聯合王國立體微縮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