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警局已經是深夜了,道路上除了偶爾路過的行人就是昏黃的路燈伴著冷嗖嗖的晚風,倪安唯邊走邊發抖,隻有圈著施可楚取暖。“楚楚,這幾天我家都沒人,我還是陪你吧,出了事好歹有個照應。”她轉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凍僵的小臉,嘴角泛起極淺的弧度,“走吧。”
兩人相擁擠在一間床上,似乎安靜得不可思議。倪安唯原本是想整夜守著楚楚的,結果挨著枕頭沒幾分鐘就被周公叔叔拖走了,反而一直清醒到天亮的是施可楚。實在是一夜無眠,她仰頭看了看桌上的鬨鐘,正是早上六點,於是拍了拍身邊縮成一團的肉球,起身出門了。
倪丫頭是被陽光弄醒的,抬手正想擋住眼睛,突然發現身邊空蕩蕩的,猛然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啊!!!老婆!!!老婆!!!”一陣慘叫打破清晨慣有的寧靜,驚得路邊撈混沌的阿伯擦點掀翻了湯鍋……
倪安唯掙紮著跑出臥室,卻看到廚房門口穿著圍裙拿著盤子一臉呆滯的施可楚。“倪安唯,你儘可能再丟臉點,我好找借口遠離你。”飯桌上她一邊戳著油條一邊狠狠盯著對麵的女生,最後不得不歸功於交友不慎。
結果對方隻是憨厚一笑,“老婆~你覺得咱倆像不像那種老夫老妻早上一起……”
“打住!”施可楚感覺額頭上有根跳動著的青筋,“不是我BS你,至少跟我‘老夫老妻’的不是個女人加腦殘。”
“嗚——連老婆你都說我是腦殘,好過分!”倪安唯哭喪著臉跳起來反抗,結果撐著桌沿的手一滑……“哐啷!”“嘭!”“咚嚨!”“劈裡啪啦!”
整個桌麵連帶著豆漿加油條一起完成了高空跳傘運動。
又是一個豔陽天~
但是玩笑僅僅隻持續了一上午,接下來的幾天倪安唯總覺得自己對著的是一台無形的冰箱,冷,而且非常安靜。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施可楚是否還存在,感覺是說不出的詭異。這種感覺她並不陌生,在十多年前也有過,不過在她們徹底擺脫那裡,在新家安定下來後逐漸被親情軟化。倪安唯以為這樣的施可楚不會再出現,所以這次總有點過分擔心。
她們一遍一遍重複著上學,放學,買菜,上學,放學,吃飯,睡覺的程序。一晃三天過去了,局裡沒有來電,家裡也沒動靜,施可楚像個沒有思維的人偶一樣麻木機械,相反一臉焦急的倪安唯更像是被綁架那家的。這件事被封得很緊,連鄰居也沒察覺,精華擦也隻是案發當天上門查看了一下。
兩人就這般渾渾噩噩挨了這麼幾天,本想著再去趟警局,不想這天卻發生了一件足以顛覆她們一生的事。哎,你說這年頭倆夫妻被綁架了沒人看到也就算了,可是這一家都被綁了也沒人注意,那就是有意而為了。
苦苦挨了一天眾老師的輪番轟炸,聽著優雅的下課鈴,眾人隻覺得升華了。倪安唯照常跟施可楚相約回家。話說這天豔陽高照……不,夕陽西斜,秋風依依,空氣清新,爽朗怡人,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姐妹淘穿著格子裙,背著小碎花兒書包,四條小麻花兒辯兒在半空中滑動著優美而和諧的弧線……(打住打住。)嘴中還含著那甜膩膩的棒棒糖,你一口,我一口(閉嘴!)
從十三中回家有段路是要經過橫穿兩棟樓的小巷,本來是可以避開的,但這樣一來可以縮短路程,二來這條巷子並不陰森危險。她們倆從小攜著隔壁家粉嫩的小弟弟穿著格子裙,背著小碎花兒……
(眾:忍無可忍了,打!)
呃……夕陽的剪影打在一麵高樓的側牆上,卻又因為另一棟高樓的阻隔而沒有繼續照下來。倪安唯小心翼翼看著垂頭自顧的施可楚,依舊一副沉寂的麵容,毫無波瀾的五官在厚重的劉海後隱現。
最終沒按捺住,倪安唯開口問道:“楚楚啊,伯父伯母這麼久了沒消息,你怎麼想?”
連續沉默多日的施可楚抬起頭,稍顯木訥地看著她:“能怎樣?警察會打電話的。”
可是她卻沒壓製住語氣中的微微顫抖,和眼中的一絲慌張。倪安唯心疼地想,原來她一直都在怕,卻佯裝著沒事。環手摟了摟她的肩,安慰道:“老婆,沒事的,你不都說過沒消息就等於是好消息麼,他們會平安無事的。”
施可楚點點頭,繼續沉默著向前走去。但倪安唯分明看到她的釋然。
小巷子狹長幽深,兩人終於走了出來。突如其來刺眼的光線灑在兩人眼上,抬手擋住陽光,有點不太適應。待感覺光不太強烈了,才放下手準備朝右轉,突然施可楚的餘光察覺到什麼,猛的停下腳步。倪安唯走了兩步,被她帶了回來,順著朝前看,卻是停著一輛很長的黑車,而車上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正看著她們。
沒等她回過神,車上突然下來幾個身材高大的人。墨鏡男問了聲,“你們誰是施小姐?”聞聲施可楚愣了愣,還未開口,墨鏡男又微笑地做了個手勢,“請兩位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冷笑一聲,道:“法律明確規定我有權利不聽從你的命令。”男人非常有素質地沒生氣,再次擴大了笑意:“的確,法律在前,我們也沒權利將施小姐的養父母怎樣。”
聞聲,施可楚猛地一驚,上前揪住他的領子:“他們是在警察的特彆保護範圍之內,你們不敢把他們怎樣。”倪安唯早已被嚇得不輕,一雙大眼驚惶地看著他們。“對了,”男人偏過頭對她說,“倪先生目前也在我們那喝下午茶。”
“什……什麼?他不是出差去……”倪安唯猛然想起自家老大隻說出去兩天……明白了什麼之後,她直衝上前去對著男人就是一腳,“我靠!你他娘親的皮癢了是不?連我家令堂你都敢動!”
男人被這一腳弄得齜牙咧嘴,雙手抱著小腿直跳,終於明白禮貌地請人是沒法成功的,便跟旁邊的人點了點頭,一群人蜂擁而上,瞬間包圍了兩個丫頭……
“你他娘親的想把我們帶到哪裡去?劫色是吧?再不放開小心老娘擰了你的命根,讓你劫!救命啊!!!有人綁架啊!!!快點叫警察!!!”
墨鏡男有點後悔為什麼腦袋會突然卡殼將倪安唯也一起帶走。車窗足夠厚到外麵聽不到看不到裡麵的動靜,隻是這毀滅性堪比超聲波的女高音……震得他頭暈。終於,有個大個子受不了了,苦著臉道:“我能不能把她敲暈了……”
呃……男人抽了抽嘴角,仿佛在考慮這個方案的可使用性。
施可楚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你隻要敢動她,我現在就有本事跳下去。”最終考慮再三,男人覺得她的話行動性更高,於是趨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