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車停到校門口時,夏雲橙差點激動得暈過去。她的偶像均是來自麵前這所學校。F·T的是米可,羅瑪市第一企業的董事長③,以及樂器女王易喬湖,當下文學天後梅寶珠,同一時間出儘十一位金融、文學、音樂、時尚、政治、教育界的強人學校④……
陽光懶懶散散地闖入整條歐式風格的街道。整條街大約隻有百來米長,儘頭便是學校大門。兩旁皆是不過三層高的洋房小樓,飾品店休閒廳使得這裡看起來更加溫和。夏雲橙做夢也想不到,與十三中僅隔兩條街的亞爾,簡直是天堂。
“很正常的表情!”海汐下車後隨手指了指她僵硬的麵部,“當初海潮才來的時候,這種癲狂狀態持續了整整一個月。”
“……你能彆每次都曝我底兒行麼?”/(ㄒoㄒ)/~~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夏海潮將她扔給一個冒著星星眼的高一學弟便閃人了。鑒於夏家家事和夏雲橙的成績,校方將她直接扔進“黃金班”⑤完全是沒有懸念的。
於是……麻雀小姐的貴族求學生涯拉開了序幕。
這裡的學生總體看起來很乾淨,一舉一動也能看出有一定的教養底子。隻是那一個個眼神……怎麼形容呢,假!傳說中貴校的那種相互攀比的矯情勁兒也會出現。比如——
“哎呀,我居然忘了,昨天我爸帶我去一個飯局,你們猜我遇見誰了?”
“……誰啊?年級主任?”
“嘖,瞎說啥呢,宇思!闖進好萊塢那個。我還跟她合影了,今天居然忘了帶。”
“哎呀,我還近距離接觸過Takeshi,那才是極品中的極品。”
“啊!金城武,艾艾你太強了。”
“對了,小橙子有見過哪個中意的明星嗎?”
夏雲橙趴在課桌上聽得昏昏欲睡,根本沒想到會把話題拋給她。“呃……隻有F·T的Mico,彆忘了我以前可是隔壁的野山貓,怎麼可能見過那些極品?”她揉了揉眼睛,手指朝十三中的方向晃了晃。眾人立即僵住,開口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問這問題的女生很牽強地笑笑,“彆說這些無聊的話題了,我們換一個啊!”
……廢話,夏雲橙斜著嘴角冷抽一下,我難道還能告訴她們我的偶像還有Jacky和吳孟達兩個老男人?
夏家的臉皮再厚也經不起她丟了。(……)
由此可以明顯地看出,人是得靠比出來的。在十三中的一堆垃圾裡她是一個孤僻的怪胎,到了亞爾貴高,她變成了一個粗魯俗氣的怪胎。
總之……在眾人眼裡,她這胎是比較畸形的。
(夏雪含淚糾結小手絹:孩子,媽對不起你!)
夏雲橙摸爬滾打這麼久,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於是自覺退出那些因她存在而變得尷尬的小團體——雖然是她們將她拖進去的。
但她發現,這樣一來,反而流出更多爛絮話題。
比如有次她正坐在學校高級自動全麵殺菌馬桶上嗅著清新宜人的茉莉精油味,看著門上附帶能搜到28個台的小型電視,突然聽到她擱置了很久的名字。
“什麼?你說她以前那名兒叫施可楚?”
“呃……是個處……萬一她破了難道還能叫易非楚了?(PS:已非處)”
“……艾艾,這種低俗的字眼你怎麼能說出口?好惡心哦。”
然後她聽到空氣清新劑的噴灑聲。
……在夏雲橙幼小的心靈再次被刻上“自卑”的字眼。
原以為已經夠低調,結果還是引來人家不滿,甚至是更加厭惡。
從廁所中出來已經過了放學時間,她倚在教室的門上遙望遠處無限美好的夕陽,表情淡然而寂寞。
“在等人?”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她驚了一下,她順著聲源回望,就是這緩緩一回頭,她看到了自己這輩子的宿命……
夏雲橙從未考慮過,如若那日她沒有在學校肚子呆那麼晚,那麼她身邊的人是不是就不會一個又一個因她而去。她不敢想象與他從不相識的樣子,等很多年後她清醒過來,他已經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不……不是。”看清來人後,她條件反射地退進教室,新條快的仿佛不屬於自己。
麵前的人俊俏的臉上掛著迷惑和溫和,因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臉,但夏雲橙光憑直覺就知道他微笑的弧度。
男孩壓根沒感覺到她的緊張,反而更進一步低下頭問:“咦?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不舒服嗎?”
“是夕陽照的。”話一溜出口夏雲橙就被自己這句話噎到了,回答得太順忘記是某動畫的著名台詞。然後在她麵前的兄台顯然沒看過,很糾結地回答一句,“哦,是嗎?”
相互停滯了幾秒,她隻覺得有雙很無良的視線一直徘徊在她仿佛受到驚嚇的臉上。男孩接下來的話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夏雲橙佯裝正襟的表情瞬間破功,“夏小姐這麼緊張……你不認識我嗎?”(PS:這兩句話前後有何聯係嗎,敢問。)
認識……怎麼會不認識……你化成灰我都能指出哪裡是你的鼻子,她在心裡默想。
亞爾前有十大家族,後有□□。麵前這個人正是牢固多年的鐵四角之一——夏海汐夏海潮,萬俟軒之後的靳陌深。
隻是夏雲橙認識他,是在□□形成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
她已經和Mico麵對麵聊過天,也和聽聞很久的夏家兩個活寶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甚至還是夏氏家主的嫡親,但這些驚喜全部加起來分量也不足以構成今日的……驚恐。(驚喜道極致的產物。)
夢中情人與偶像相比檔次還是要高一級的,何況是十多年的超人(PS:超級夢中情人)。於是時候夏雲橙一直覺得她給他的第一印象一定差到極點,雖然在靳陌深的眼裡隻覺得她是生病了……
“……”想著想著,仿佛被人窺探到了多年的秘密,夏雲橙的臉上緊接著又紅了一圈。見狀,靳陌深再次將那顆栗色的毛茸茸的頭垂到與她視線處於同一水平麵的位置,手背探到她火熱的臉上,“呃……貌似有點發燒了,跟我走吧。”
聞言,夏雲橙終於抬起頭來對上她漆黑的雙眼,隻感覺心臟猛地一震,“不用勞煩同學,一會我自己走。”緊握在兩側的拳頭已經浸濕了汗水,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可以和他說上一句話。
靳陌深揚起嘴角,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剛剛夏老爺子來帶你花,說今晚海潮海汐不回家,已經先走了,讓我來送你。”
一經提醒,夏雲橙才記起著這天是周二,可以不用回家。她感激地點了點頭,“你能把我送回南懷路嗎?”
南懷路?靳陌深心中閃過一絲怪異,他一向未與南區的平民打過什麼交道,雖然夏雲橙也是在西區貧民窟和南區摸爬滾打長大,但他至多將她看做是海潮平凡的妹妹就行,哪會知這位“不平凡”小姐居然提出這麼“不平凡”的要求。頓了幾秒,他最終點點頭。算了,不看僧麵看佛麵,看在她是夏家繼承人的份上。
“謝謝!”夏雲橙突然向他綻開一個罕見的笑容,稚嫩的五官在柔和的夕陽下顯得有些不真實。靳陌深有一瞬間覺得她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一旦脫離束縛的纏繭便再無法捕捉。
“……謝什麼?”他收回恍惚的神情,直起腰身。神情卻在逆光的情況下有些冷漠。“謝謝你肯送我去南區,”此時夏雲橙笑得很單純,根本不知之前靳陌深心裡有多不情願,“我還以為隻有海潮姐可以不顧那裡的臟亂陪我回去,沒想到你也和那些虛偽的人不一樣,一聽到南區不但不嫌棄,還肯送我。”
活了這麼多年高傲如他的靳陌深從未覺得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尷尬慚愧,連之後送她上那棟破舊的發磣的老樓都是心甘情願了。
“謝謝同學。”
下樓時,靳陌深聽到這麼一聲道謝,接著便是那生了鏽的鐵門的閉合聲。介時他才發現手指拂過的扶手有多汙穢。用另一隻稍微乾淨的手拿起白色方絹細細擦過後,冷漠地扔到樓梯某個肮臟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