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不言,等吃完早膳,楊氏才開口解釋了冀州的信裡到底寫了什麼:“人是到了中山郡,才發生平慶縣縣令被斬一事。”
沈清辭這才明白母親為何如此憂愁,若是事情是先前發生的,她母親還可以用消息傳的快來安慰自己,可是如今卻是給了她當頭一棒。
“預言”成真,她不由的苦笑,現在不僅證明了她重生之事是真,更意味著父親戰死,母親被害,太子暴斃,這些事情很有可能會一一再現。
想到這,她臉色一白,太子當年登基後突然病重,等他們查到到底是什麼緣故的時候已經難以挽回。
太子身體裡有兩種毒,一種本身不是毒,而是藥,藏在太子身體裡多年沒有被發現,而隻需要個引子,便能將藥變成毒,任大羅金仙趕來也是回天乏術。
而一直埋藏在太子身體裡的那味藥,等她扳倒許淑妃才從她嘴裡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給太子下的。
太子巡視幽、冀州兩州,本是勞苦功高,深得民心,卻在河東郡德武縣遭遇刺殺,太子重傷,皇帝大怒,一時之間朝局動蕩不安。
沈清辭也是在和太子結盟之後才知道,重傷是假,受傷是真,太子借機鏟除旗下有二心之人,但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許淑妃在這場渾水之中早已插了手。
不管以後如何,這件事她必須處理好,沈清辭心中暗想。
“我已照你之前請求的安排下去了,我們明日便啟程,隊伍加快速度,三日後便能追上太子,同步到達河內郡。”沈敬達吃完了早膳還嫌不夠,又起身拿了放在一旁的點心:“阿杳放心,父親自會將事情做妥當的。”
沈清辭眼眶微潤,哽咽的回了句:“嗯。”
楊氏看著沈清辭這般,心疼的要緊,站起身來將她抱入懷中:“好孩子,爹娘都在呢,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想哭就都哭出來。”
沈清辭雙手張開,順勢抱住楊氏的細腰,將臉埋了進去,她確實是一個人走了太久,好久沒有過這種有依靠的感覺了。
沈清辭在太子死後的十多年裡,時間越長她越發會想起他,有時候還會埋怨他,為什麼走的那麼早,明明說好的做合作夥伴,事成了就散夥,可他倒好,死了了事,留下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守著協議把七皇子帶大,再扶他重新奪回皇位。
沈清辭死之前還在想,要是真有什麼地府閻王,她要先好好的揍太子一頓再去喝孟婆湯,現下倒好,地府是沒有了,連太子也不能揍了。
沈清辭暗暗的下決心,等這次救完太子,她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從此她走她的獨木橋,讓太子一個人去闖他的陽關道。
沈敬達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他這閨女自小性子好強,整天上房揭瓦,被楊氏說過無數回,他卻不在意,帶著沈清辭樂嗬嗬的往軍隊跑,甚至背著楊氏,自己做主讓沈清辭拜師習武。想著那時,沈清辭跟著師父習武,一個小小的人兒,還沒他膝蓋高,拿著特製的銀槍到處跑,再苦再累也沒掉過一顆淚珠子,哪想就這幾天,他寶貝閨女哭了多少回了。
沈敬達氣不打一處來,想要去揍欺負女兒的人,又不知道是誰,想去罵皇帝吧,但總不能說你未來要害了我,間接害了我女兒,所以讓我罵一頓吧。
楊氏抬頭看見沈敬達急上天的樣子暗自好笑,輕輕拍了拍沈清辭示意她去看她父親好玩的樣子。
沈清辭被母親示意著回過頭,看到沈敬達正無能狂怒的滿屋亂走,他竟然還記得自家夫人房裡的東西貴重,不能隨意拍打,不由得笑出了聲取笑道:“父親這是在練什麼功夫?”
楊氏憋不住了,也跟著笑了出來,但她還是顧著自己丈夫的麵子,貼心的替他轉移了話題:“隻是有一點我有些擔心,你父親一向是純臣,這次幫了太子,陛下會不會起疑心?”
“不會。”
沈清辭看向自己的父母,他們的眼裡滿是擔憂,但沈清辭知道他們並不是在擔心會被陛下猜疑,而是在擔心自己。想到此,沈清辭微微一笑:“因為父親隻是路過,我隻需要父親與太子講一個故事,兩人寒暄過後父親便先走一步,又何來相幫一說?”
…
這兩日,永泉鎮驛站發生了一件怪事。
平日裡無所事事的驛卒們竟一連日早起,將整個驛站打掃的乾乾淨淨,甚至連驛站外的落葉,都掃的不見蹤影。
要知道永泉鎮雖地處河內郡與河東郡交界,但物資匱乏,來往兩郡的大人們,都更願意多行幾十裡路,到油水更多服務也更好的的郡內驛站歇息。
永泉鎮的驛卒們也樂的清閒,平日無事便躲在驛站內睡覺,一到晚上就開始喝酒賭錢,如此日複一日的消磨時間。
這日,天剛亮,一早便過來給驛站送菜的周老二終於忍不住好奇心,趁卸菜的功夫悄悄向熟悉的驛丞問道:“這是郡守大人要來了?”
周老二也不傻,能讓驛卒們這般勤快,定是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人要來了。
驛卒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隻曉得是比郡守大人還大的官。”
乖乖,比郡守還大,哪怕不是刺史大人,周老二心裡不住嘀咕,連忙賀喜:“恭喜恭喜,若是那位大人看中,怕不是可以連升好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