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城的三月,陰雨連綿。
還在上小學的白辭瑟縮在ICU病房外的長椅上,雙腿蜷縮,濕淋淋的頭深深埋在頸窩中間,像是停止了呼吸般,一動不動。濕透的外衣緊緊貼著皮膚,還在往下滴答嘀嗒的滴著水,隱隱漏出清瘦的骨骼。路過的人看到了,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默默關注著這個孩子。也有好心人上前詢問要不要幫助,要麼就是被小孩搖搖頭拒絕,要麼就是被醫院的護士搖著頭勸開。
周圍竊竊私語聲清晰地傳進小白辭的耳朵:
“這孩子是咋了?家裡人出事兒了?”
“不知道啊,我早上9點多路過,他就在這兒,就是這個姿勢,動也沒動,現在5點了,他不會沒吃沒喝就這麼待了半天吧......”
“剛剛聽護士說,他媽媽心臟病死了。他怎麼都不信,說媽媽沒死,然後就坐在這兒坐了一天,沒吃也沒喝。”
“這麼小年紀就沒了媽,也是苦命的孩子啊,菩薩保佑,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長大。”
......
窩在頸窩裡的腦袋終於動了。他抬起頭,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在場人的心無不顫了一顫,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怎麼也不可能相信這是一個孩子的表情:他的眼神冷到極致,略顯稚嫩的臉上顯現出一種近乎病態的蒼白。興許是冷的緣故,他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連帶著整個臉上的表情都是僵硬至極。
小白辭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終於開了口:“說夠了嗎。”聲音低沉,帶著很長時間沒休息後的沙啞。
本還在圍觀的人群立馬作鳥獸散。
白辭暗了眼色,正準備再度低下頭,無意瞥見不遠處的牆根處,還站了一個人。那人看臉是學生,應該跟他差不多大但是過於優越的身高反而模糊了他的真實年齡。
白辭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沒忍住開口說:“你怎麼不走?”
那人好像是笑了,雙手插兜走過來,停在白辭旁邊的位置上,絲毫不在意地用手擦了擦被白辭身上的雨水弄濕了的凳子,心安理得的坐了下來。
白辭看出這人是要在這兒坐下,便不再多管,又把頭埋了下去。沒一會兒,一個好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沒事吧?”
白辭沒出聲。
那人又說:“你看起來心情非常不好的樣子,我在這兒陪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