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無可挽回,唐隱也不想讓自己太過於卑微:“朱弦斷,明鏡缺,朝露唏,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彆。大人,隻是我上次回娘家時,父母的身體都不大好。如果這次我又回去告知你我和離之事,估計父母會大受打擊。大人能否寬限一些時日,讓我在府上待上幾日?等我父母身體大好了,我立馬回福建。這些時日我就搬到後院那個小房子住,絕對不打擾大人。”
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薑永也不好再說什麼。再說唐隱平日裡待他確實全心全意,是自己背叛在先,薑永雖知唐隱留在府裡多有不便,也還是答應了。如果曉得這一答應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薑永何至於存“婦人之仁”?說到底,薑永雖然是一個自私的官員,但是還不至於混蛋透頂。“一夜夫妻百日恩”,在唐隱麵前,薑永還是想保留一個不錯的印象。
唐隱暫時留在府裡,自然也不能降低吃穿用度的標準。薑永吩咐下人們把後院那個小房子清掃乾淨,又讓下人們從原先的臥室,搬去了一些唐隱的日常用品。並吩咐下人們,如果唐隱需要什麼,還是按照夫人的標準給她配置。自此兩人分居,暫時還安耽。
這麼些年,唐隱自然也有幾個對她死心塌地的仆人。沒幾日,唐隱就打聽到她不在的這些時日,“朱鵲橋”的少夫人秦寒煙,在府上住了些日子。唐隱由此明白,原來薑永心中的那個人,就是有夫之婦秦寒煙。秦寒煙啊秦寒煙,本來我是把你當成閨蜜的,想不到你勾引起我的夫君來了。一腔怒火湧上心頭,唐隱的臉因為發怒而變形:“秦寒煙,你一個商婦居然欺負到我頭上來了。我要讓你看看,我是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這一邊唐隱在切齒痛恨,那一邊寒煙終於盼到了楚關流歸來。這一次分彆相比上一次又多了些時日,夫妻相對,竟然一時無語凝噎。
黃梅天的夜晚又悶又潮,平添了些許不適。撫去寒煙臉上微微沁出的薄汗,楚關流述說著這些天在四川府的遭遇,寒煙聽出了話中的後悔之意:“娘子,我不該不聽你的話涉足鹽業。鹽業這一塊雖然利潤頗高,但是風險也高,朝廷也容不下。我應該聽你的,深耕我們擅長的金銀首飾業務,而不是染指我們不該涉足的產業。”
自從楚關流歸家,寒煙的情緒就被他的一舉一動牽製著。在鹽提舉府邸的遭遇又不能跟楚關流訴之分毫,隻好苦水自己咽下:“官人,你現在意識到也不晚。我們把鹽鋪停了吧。那些鹽鋪的工人,給他們雙倍的遣散工資。你答應我,今後再也不要涉足鹽業。你要記住,跟朝廷抗衡,我們平民百姓隻會吃虧。”
安撫著楚關流,秦寒煙的熱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甚。寒煙要把這段時日虧欠楚關流的,都彌補給他。感受著寒煙的熱情,楚關流也是忘記了一切煩惱。應和著寒煙由輕及重的吻,楚關流也是沉醉在寒煙的吻裡。情深繾綣的兩個人,在暗夜裡抵死纏綿,醉了外麵淅瀝瀝瀝的黃梅雨。
黃梅雨越下越大,屋內的兩人沉醉在彼此的愛意裡,充耳不聞。
半夜裡醒來,楚關流又看見了寒煙臉上,滲著細細密密的汗珠。剛才寒煙好似做夢了,突然喊他的名字,也把他給驚醒了。轉過身細瞅著寒煙,發現她還在夢魘中。剛才在夢中,寒煙一定是被什麼驚到了,此時此刻,還輕蹙著眉不能舒展。側身輕輕拍打著寒煙,楚關流心中湧動的是抑製不住的柔情。
這一次回來,總感覺寒煙和之前有所不同,好似更熱情了,也好似變得小心翼翼了。楚關流不明白秦寒煙為啥有此變化,也許是擔心他時日已久?
想到此,楚關流柔情百轉,吻上了寒煙的睡顏。
細細密密的吻,寒煙應該是感知到了,但是她偏不睜眼。她想感知她的夫君,還是不是一如既往地愛她遷就她?楚關流的吻啊,也是風雅有度,就像他的為人。睜開朦朧睡眼的寒煙,低低的一聲“夫君”喚來,在楚關流看來更是平添了一種說不出的風情,攝人心魄:“娘子醒了?” 說罷,又吻上了她的眼。
寒煙此時感受到的,就是楚關流又溫柔又霸道的吻。心意相通的兩人,在這深夜裡有著再次探索彼此心意的執拗。就這麼愛著吧,直待天荒地老。
寒煙離府已有一段時日,薑永是日夜思念茶飯不思。一日打聽到寒煙出府到開寶寺上香,薑永馬不停蹄趕至開寶寺方丈處,讓方丈騰出了一間靜室。等寒煙上香完畢,薑永讓方丈出麵,請寒煙到靜室休息片刻,並借機支開了梅子。方丈的理由是,開寶寺近日烹調了幾樣素齋甚是可口,讓梅子過去捎幾樣。平日裡“朱鵲橋”給開寶寺捐了不少善款,方丈自然是要投桃報李的。
開寶寺的廚房在開寶寺的最深處。梅子到了廚房,幾個烹製素齋的廚娘又纏住梅子,說要教她幾招,梅子也就大意了,在廚房耽擱了很長時間。
寒煙踏進靜室,就看見了背對著她的薑永。聽到腳步聲,薑永轉過身疾步上前擁住了寒煙:“煙兒,我的煙兒,這些時日,我好想你。”
不待寒煙回話,這薑永就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寒煙。吻裡帶著無窮無儘的思念,無窮無儘的深情。置身於這神聖地界的靜室,寒煙隻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被迫承受著眼前這個男人好似無窮無儘的索取式的吻,寒煙心裡直打顫。有那一瞬間的身體的一哆嗦,這細微的反應也讓眼前的這個男人察覺到了:“煙兒,是不是在這兒有點不適應?你不用怕。開寶寺的方丈跟我很熟,這間靜室你就把它當成我們倆的秘密居所好了,你不要有負擔。我不要你有任何負擔,煙兒。以後每逢初一十五,你就借機來上香,我都會在這靜室等你。煙兒,你一定要早早和楚關流和離,我等你。我這邊已經把“和離書”交給唐隱了,她也同意了。隻不過這段時日她父母身體不好,所以她不好馬上回福建,暫時還待在我府裡,我已經給她安排了另外的住所。我已經跟唐隱分居了,煙兒。”
怕寒煙以為唐隱回府以後,他還會跟唐隱親熱,薑永一一交待,就怕寒煙有想法。他也很想問楚關流回府以後有沒有跟她親熱,他想了再想不敢問。一想到寒煙可能會和楚關流親熱,他的內心就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強烈嫉妒。這種嫉妒,讓薑永更加明確自己的心意。今後寒煙是他的,隻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染指。愛是排他性的,寒煙隻能屬於他。他要寒煙,今後也要全身心的屬於他一個人,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感受到寒煙在靜室內的不安,薑永擁緊了她。為了安撫寒煙的不安,薑永的吻更加輕柔細密,不容得寒煙拒絕。在這間靜謐的居所,一聲輕輕的咳嗽聲都被格外放大。在薑永緊緊的擁吻中,寒煙總感覺靜室裡有一種無言的聲音,在譴責她不推開眼前的這個男人。寒煙她不是不懂如何抗拒,而是在這個手握權柄的男人麵前,她知道但凡一絲一毫的不恰當,都有可能給另外一個男人,帶來從天而降的災禍。某一瞬間,寒煙甚至想到了“紅顏禍水”這四個字。
現代人說“家有醜妻是個寶”,這七字真言也許對古代人而言,也是同樣適用的。家有醜妻,也許真是能擋住不少禍事。想到此,寒煙但願自己相貌醜陋,也不至於生出這麼多事端。
問題是,如此種種,和薑永這個朝廷官員的糾纏,寒煙萬不能透露半分。萬一楚關流知曉一二,以他的脾氣,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傻事?所以目前寒煙能做的,也隻是先拖延著,能拖一天是一天,讓薑永逐步放鬆不步步緊逼後尋出他的破綻再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