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天空中，薄薄雲層參差低垂 ，晨曦儘數被擋在灰色的雲霧之後。蒼舒淮睜開眼，身側的淩立深正微微皺著眉，他也許在做一個不好的夢。

他必須得走了。

當蒼舒淮準備悄悄從房間裡出去時，淩立深醒了。

可他分明已經很小心了。

“小淮，你會平安的，對嗎？”

蒼舒淮的動作僵了僵，他沒有回頭，也不能想象淩立深是以什麼樣的神情說的這句話，他仿佛猜到了什麼，卻又什麼都不知道。

“我會的。”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

身後的男人靜了靜，接著忽然從背後摟住了他：“好。”

他幾乎感覺不到男人的體溫，但是鐫刻在身體裡的記憶卻欺騙似的讓他覺得很溫暖。

擁抱維持了一瞬，淩立深就鬆了手，仿佛這一切隻是錯覺。

蒼舒淮微微垂下眼，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淩立深的視線裡徹底失去了他的蹤跡。

清晨的風帶著徹骨的涼意，配合陰沉天幕，黃沙填埋的荒野，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人吞噬。

蒼舒淮輕輕閉上眼，淡淡的熒光飛速淹沒了他的身體，他一步步走入沙漠，前往人類不願踏足的禁地。

大約是靈力匱乏得太過嚴重，蒼舒淮的速度很慢，他現在隻是一團泛著淡綠色的氣，偶爾遇到人類巡查隊便鑽進沙堆，等他們離開後再繼續前進。

他本應該恢複青鸞真身，那才是對靈力消耗最低的狀態，可是人類的偵查範圍非常廣泛，防護網和探尋儀無處不在，他必須要走得很遠，才能不被發現。

風越來越大，偏他還是逆風而行，走幾步就會被迫退回一些。蒼舒淮的感知越來越模糊，他已經分辨不清現在過去了多久，他又走了多久，隻覺得一切都很空洞，看不見也聽不見，連觸感也沒有。

這就是快死的感受嗎？

蒼舒淮心中茫昧。

“發射！！！”

巨大的轟炸聲傳入蒼舒淮耳中，隻留下了一小段輕微的震波，他微微怔了一下。

“他們是人嗎……”

“他們不是人了。”

無知無覺中，蒼舒淮越過了剛剛經曆過惡戰的戰場。他在人類的殘肢斷臂旁停留過，也踏過蟲族的屍體，撞到過已經七零八碎的機甲，也曾被滿地的彈坑絆倒數次。

又過去了很久，他忽然恢複了一點意識，他想起來了。

他還沒死，記憶裡的鳳凰身死不是這樣……

會有雷雲，會出現紫黑色的粗大光柱，會像萬劍淩遲——因為鳳凰會涅槃，有不死之力，所以滅族那天，雷劫不止不休劈了許久，直到每一個鳳凰放棄求生，活活被自己的涅槃業火燒死，雷劫才消失。

“我曾經成功過，這是一個可行的計劃。”淩立深調出了自己當時在瓊南星擊殺蟲將的數據資料。

瓊南星的戰況並不樂觀，在帝國與聯盟共同作戰下，他們擋住了蟲族的進攻，但是卻不能把他們逼退，軍隊的死亡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高，可是蟲族的隊伍卻源源不斷，仿佛有無數的戰力儲備，死不足惜。

元帥冷聲否認：“你殺死的是蟲將，還隻是一個中階蟲將。可現在我們要麵對的是蟲後，蟲後是整個蟲族的首領，她的思維並不比人類差多少，何況還有高階蟲族的保護，這個計劃的不確定性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