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很多疑問並不能得到解答,所以林依心隻能自己去挖掘真相。
她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屬於自己的力量、頭腦、所見所聞。
唯有自己,才是真實。
林依心自己也能發現,她會放任某些事態發展,直到自己無法處理的臨界值,她才會出手乾預。
這究竟是自信,還是一種慵懶,她也說不清楚。
至少目前為止,她打算按照夢幻和凩夏的安排來往上去。她想看到最終呈現的畫麵,並探知他們的目的。
而且這隻船隊的名字,前不久才剛定下來——荒原,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危險和荒涼。
林依心喜歡得很:“符合我們船隊的整體情況。”
她有時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遊蕩著的荒原行者,而四周是未知與威脅。
除了兩位老師,林依心與其他隊員的接觸其實都不多,頂多也就一日三餐碰麵時打聲招呼。
意氣風發的少年也會有憂慮之事,神采奕奕的眸子也會黯淡無光。
劉櫻軒不再頻繁用玩鬨的語氣與她調笑著,而是會看著她出神,又在林依心投去疑惑目光時,收回自己的視線。
珍視的視線,她自然看不出來。
她隻知二人相識三年,彼此了解甚深。而如今,這人像是換了個樣,不知道去哪給自己尋了一肚憂思,整個人就像是遭了一場春雨而落儘了的櫻花樹。
不管是有口難言,還是存心隱瞞,她都不會再去問。
謎麵是她,謎底難尋。
“不願意講,一個個的都不願意講。”
兩個來路不明的小妹妹,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林依心覺得蘭鈴成熟過頭了,她的心思細膩,懂禮貌識大體,讓林依心和她交流時總得提心吊膽,生怕出了什麼紕漏。
而田洛洛和她是兩個極端,這個女孩子身上體現的稚氣更符合這個年齡該有的心理。她愛憎分明,會撒嬌會吃醋——吃林依心的醋……
田洛洛對夢幻的喜歡可以稱得上是炙熱,但是她又很怕他,永遠會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就那樣眼巴巴地看著他。
這讓林依心感到非常心虛。因為她知道自己被偏愛。
起初她還不敢相信,直到一次又一次的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在約蘭卡的審批大會來臨前,因為她的好奇,所以凩夏特許林依心陪同。
縱容她在出發前解開穿戴整齊的禮服衣扣,無奈地請求她在進入大廳前,允許他重新整理衣冠。
口味挑剔,品味講究,也願意陪著林依心前往市井,並在她的隨口一問後,吃下簽子上的街頭小吃。
林依心起初為之感到震驚,想著自己先前對凩夏偏見可太大了。
當她明知無禮與不妥,卻還是邀請那位公務繁重的神官出遊時,對方還是答應了,帶著一如既往的讓人心曠神怡的微笑。
林依心終於蹙眉:“凩夏,我是不是時日無多了?”
對方正在整理文書,聞言啞然失笑:“何出此言?”
林依心叉腰站在辦公桌麵前:“因為你現在該下班休息了,回你宅子裡用完餐,然後美美的洗個熱水澡,然後早早的躺床上休息。而不是屈尊陪我去閒逛。”
凩夏一愣,隨即開懷大笑,在悅耳的笑聲中,林依心整個人都懵了。
“依霂,以往都是我在照顧彆人,從來沒有人會想著照顧我。你想照顧我?哦,倒不如說,你習慣照顧你身邊的任何人對吧,你不會想著給任何人添麻煩。”
凩夏從來沒有這般笑過,他本來就長得賞心悅目,笑起來和夢幻的魅力不相上下,各有各的美法。
而林依心哭笑不得,他完全料想到了這番對話的不合理性,甚至為林依心的小心思感到有趣。
見她那樣糾結,凩夏提起公文包,走到她跟前,微微低下頭來與之對視:“至於你的問題,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就是你想的那樣。”
林依心卻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這僅僅是我給你的特權。”
老朋友彼此之間的“特權”。
當年林依心參與的考核還算數,可正式比賽前還需要進行近期實力的評估,凩夏因為在光輝大廈供職,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阿爾瓦羅重新對六層實力進行認定。
而夢幻是一介閒人,他沒事就不會去賀佩裡希閒逛。所以他選擇在自己的國家裡麵參加“六層小考核”。
他需要補六層小考核數據,而陪同者林依心在幻茵帝國隻更新了資質評定。
這次,她將作為考官助手,看著自己的隊友被考核。
和日輪帝國恰恰相反,月影帝國的考官製服是開叉綢緞黑袍,背後繡弦月紋,走起路來銀光暗起,還挺拉風。
她手上晃著筆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麵前的測試異常神奇。
同樣是武器,她的刀沾染的是殺氣,而夢幻的杖下藏匿著生機。
十字星抬起便是千變萬化的潔白術法,牽動著無聲無息的冷冽靈流。
林依心能看到藏在融雪底下的新芽,這就是他與她的不同,她鞘裡的刀,帶來的是和刀身顏色一樣的永夜,肅殺的烈風切割生命,熱血潑灑在雪地上,對比清晰,冷暖鮮明。
這種心情……究竟是什麼?
這種難以言說的朦朧,在牽扯著她的心率。
黑袍青年看著隊友無可挑剔的表現,獨自鼓起了掌,拍得手中的文件夾啪啪作響。
遞交武器的夢幻瞄了她一眼。
一眾考官隻當這位也是自家的二皇子的仰慕者,紛紛偷偷自豪了起來。
幻界的五院一庭中,穗金院、律令院分布於賀佩裡希;祭禮院、審判庭位於卡摩幻茵;政師院被新洲帶著跑;而名不經傳的觀星院則在同病相憐的北奧黛威。
來得巧,林依心順帶去拜訪了祭禮院那位年輕貌美的大祭司。
她先前從未見過對方,但是從排隊的人數和問道者的性彆看來,對方應該是名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