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期間，楓一組織了祭拜先烈的活動，高一年段各自帶隊前往楓市市郊建在丘陵上的陵園。

原先的流程一切正常，直到脫離大隊伍的林依心，視線不經意間在一塊墓碑上停留。

那名字她熟悉無比。

「程源熙，終年十五歲，二零一七年四月二十六。」

短短幾句，落入她眼底，如五雷轟頂。

這是……巧合？

這位少年，也叫程源熙？

林艾從懷中抽了一支白菊放在了墓碑前，語氣中無比惋惜：“如果他還在的話，和我們一個年級。”

林依心壓下眼底的驚駭：“我們快走吧，我們班都走遠了。”

四月七號的時候，林依心難得回了趟櫻市。

一回去，她顧不上和弟弟寒暄，就直接跑對麵那棟宅子去了。

開門的還是那個人，他看到林依心有些驚訝：“你竟然回來了……林依心？”

林依心進門後，伸手抱住了程源熙。

少年伸手扯下了林依心的手臂：“你這是怎麼了？”

林依心輕笑，神色如常：“源熙，你今年又長高了。”

程源熙摸摸自己的發頂：“嗯，現在已經有183了。”

“彆在長了，再長我就趕不上了。”

“哈哈哈，趕什麼？你現在的身高已經很高了。”

林依心和他寒暄了幾句，沒有解釋她突然抱他的原因，就匆匆離開了。午餐時間程源熙到林家吃飯時，方才得知林依心又走了。

同一天。

林依心上身穿著黑色衛衣，搭配著深藍色的牛仔直筒褲，手裡提著幾盒上甜品店買的青團，去冥堂見了她的老師。

“老師，今年沒有去采鼠曲草，沒能吃到我親自包的鹹口包菜餡的青團，是你沒有口福了——我給你帶來某家網紅店的青團，是紅豆餡的，趕緊吃，吃完我就要帶走了。”

她一本正經地自顧自說著有些詼諧的言語，在香霧飄渺中，刺破了肅穆的氣氛，不大不小剛好能讓身邊的幾個人側目看她。

雙目不經意相接，望見彼此黑色的淵與灰色的煙。先來者與後來者安靜地擦肩而過，無人意外也無人寒暄。

我想，可能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什麼能夠讓我更意外的了。

和林依心相處了一個月多，林艾感慨林依心真的是能放在玻璃櫃裡的模範生。

她心情愉快時，可能會和你謙虛幾句。你要是當真以為她不學無術，那可就正中她的下懷。

雲亓沒有早讀，還有午休，沒有強製晚自習。因為教學方式差異，導致林依心在楓一這邊的學習態度看著不太端正，實際上她每一節課都聽得相當認真，寫了好幾頁建議了。

老師們自習時到了教室，發現林依心又不知所蹤時，往往會無奈搖頭。

其實林依心已經和他們講得很清楚了，她會依照自己往日的作息來。

和雲亓不同，星楓月考成績是放在榜上的，每一班都會再次單獨排名，毫無懸念，她的成績在楓一完美地實現斷層。

這個女孩子的頭像已經占領過三所學校的光榮榜了。

她連閃耀也格外肆意。

林依心對此沒有太多實感，因為她並沒有鬆懈，在她看來可能是她的努力更有成效。

教師們這才後知後覺地翻出已經積灰的檔案，在最底下看到了上學期她的全部成績單，還有各項比賽名次……

在楓市一中遞交的檔案中，陳子航的曆次成績被放在了第一位。和雲亓形成了鮮明對比，雲亓先描述的，是學生的性格與學習習慣。

上麵給林依心的描述是：“該生頭腦靈活，才思敏捷，有時會在課堂上補覺，請不要在意，隨她去。”

寫評價的是那個很年輕的玉書影，原來這不是套話，這是真的。

不僅學生有個性，連老師都比較有個性……

而另一邊，得知林依心成績高掛榜首的林艾憤憤不平，為自家學校憤憤不平：“你在雲亓就是第一？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嘛！雲亓好歹派個實力差不多的過來，怎麼能……”

林依心打了個哈欠：“這不是學校決定的，這是學生自己選的，我們學校很尊重學生意見的。”

林艾默了默：“這樣的學校真的能管理好嗎？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好啦好啦，你彆在那邊疑惑了，求你趕緊看看你那慘不忍睹的成績吧，你高一上學期都去乾什麼了啊。”

林艾詞窮完敗，隻得老實聽林依心給她講題。

講著講著，林依心突然問道：“林艾，你的眼鏡是平光鏡吧。”

林艾吃了一驚：“你怎麼看出來的？你是偵探嗎？”

林依心笑而不語，片刻她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你既然沒有近視，那為什麼要帶眼鏡。你的眼睛明明很漂亮，帶眼鏡之後反倒看不清了……”

林艾神色黯淡了下來：“我的眼睛……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樣，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

“你的眼睛能夠讀取你眼中的風景的「情緒」，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