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出鞘，破空而來，筆直地插入地麵，阻隔兩方的爭端。

“無論是誰，違抗我，便是死。”她的聲音不怒自威，低沉卻又無比清晰的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假設歧視在我死亡後還會卷土重來，那麼在我死之前我就要親手捏碎它。”

他看著對麵這個麵色蒼白的女人，覺得她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

這是她一意孤行的切割完自己的靈魂之後，他第一次找到她。

靈魂不完整的神明，竟然會展現出完全不同的性格。

隻是心動的本能鐫刻在了靈魂深處，無論是視線相觸還是嗓音振動耳膜……他就會無可救藥的對她產生好感……隨著靈魂完整度的提高，愛意越發強烈。

神明罕見地露出痛苦不堪的表情，捂住了自己額頭。

所以他才反複告誡遲暮，不要動情……不可理喻的是，自己竟然還會為她喜歡自己而竊喜。可他也不想看到她因為他的勸告而割裂自己的靈魂，而經曆世世顛沛流離。

“你看起來身體不舒服。”對麵的遲暮定定的開口，一個字一個字地敲著他的心臟。

“我……”淩幻移開手掌逼迫自己平靜下來，“希望你能把靈魂複原。”

“恐怕已經做不到了。”她眸光微轉，銀白如翼的睫毛清晰可見地扇動了一下，“劈開靈魂那時，我已經決定不再後悔。如果您此行來就為了這件事，那麼您現在可以回冰原了。”

“如果你想要維護公平的話，我可以留下來幫你。”自己的發言真是愚蠢，若要是擁有過去記憶的遲暮一定會無情的捧腹大笑，笑他出爾反爾。

遲暮打量著對麵如雪般潔淨的男子，一種怪異的想法自潛意識浮出——她不想要任何事物弄臟他的手。

幾乎是無意識的，她小聲說了一句：“奇怪……”

但是隨即她反應過來：“感謝您的好意，但我自己可以。這個世界還有太多漏洞，太多缺憾……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需要設計‘法則’。當然，如果您對我的想法有歧義，或者對我的行為有更好的意見的話我歡迎您隨時來與我探討。”

“隻不過，如果您要攔在我的麵前，我會毫不猶豫地斬殺您……哪怕遍體鱗傷，魂飛魄散。”

眼底一瞬的迷茫，被淩厲地破開，隻剩空白的一片。

言必遲暮起身，從他身邊繞過，隻留下一句依舊是平靜而不可否定的道彆。

“這隻是我自己所做出的決定，請您不要放在身上。先行告退，失禮了。”

隱匿聲息立在屋頂的林依心感概著當年的遲暮真無情，一麵百無聊奈地踩著牆壁下樓——直挺挺的，比蜘蛛還穩。

卻與心灰意冷的神明碰了個麵，對方也尋了個無人的方向，空間已經被切開了一部分。然後他轉頭就看到那樣子杵在牆上的人，正咧嘴對他露出了個討好的笑……林依心捕捉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意外，卻也在他幾乎破滅的心緒中抓住了一絲機會與他通感。

她麵色一變，跳下牆壁，慌張地把淩幻抱住：“喂，你這就不要我了？怎麼說不喜歡就不喜歡的啊！”

心臟……跳得好快。僅僅是肢體接觸了一下，卻和以往的截然不同的感受，當他撥開雙眼前的迷霧看清淵底的秘密時，他就不再局促不再慌張，卻生出恐懼，擁有缺憾和弱點，變得不再完美。

淩幻不露痕跡的把腦子裡的術法撤掉。巡邏的守衛過來了，他直接摟著她穿過了空間回到冰原。

察覺到試圖進行“精神自殘”的淩幻放棄了這個想法，林依心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我來了……你還說得那麼輕巧！”

她鬆開手，不料卻被他重新抱住，脖頸的皮膚能感受到對方皮膚細膩的觸感和溫熱的呼吸，她不禁彎起嘴角：“你知道的吧，我來自未來，是為你而來的。”

林依心甚至忘記了彼此之間還是能夠通感，一瞬間對方的靈魂毫無遮掩的，讓她看得一清二楚……

過去的愛，愧疚，懺悔，悲傷……與如今的驚喜、遺憾、不舍、依戀。還有無法驅散的壓抑著的神性，囚禁著欲望的理性。

他們是彼此最虔誠的信徒。

林依心知道，他在通過通感告訴她，他也一樣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