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是在我懷疑之後才出現的,異化者也是,好像所有事情,都是我較真懷疑去查驗,才按照正常應有的樣子出現……這樣的巧合,未免也太奇怪了。”
林暮垂著眼瞼,居高臨下地死死盯著那顆黑藍色半寶石下方的地麵。她沒有靠近,隻是懨懨地把手中的盒子丟到地上,任它發出了幾下哐啷哐啷的鐵皮滾動聲。
她的動作鬆垮又隨意,偏偏那字句間的腔調,沒來由地輕穩篤定:
“首先,不論是資料還是導師的口述,都說過異化者是沒有理智、無差彆攻擊的吧……可十一樓的異化者不僅不會互相攻擊,甚至還懂得跳窗。啊,對了,說到異化者,我記得他們的傳染概率隻有百分之六十?可整個十一樓除了異化者,居然連一具普通人的屍體都沒有,走廊也是乾淨得離奇……怎麼想都奇怪呢。”
“其次,我看遍了十一樓右上角所有房間的窗戶,沒有碎窗戶,也沒有拿個安全防火裝置的水管是垂在窗外的。”
“最後,我導師給我東西的時候,從來都不會一聲不吭地放在公共區。”
“因為這些,都隻是你打造的幻覺啊。”
“你就是這樣一步步引誘我們同學的吧?”說到這裡,林暮居然微微勾起了唇角,偏偏眼睛裡半點笑意都沒有,“不過你好像還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深藍的光依然在浮動,可是那個意識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這整個時空已經被人為地摁下了暫停鍵,所有東西都完全靜止了。
那顆並不算大的拉長石依然漂浮在半空,散發著致命的吸引力。
林暮卻在這一秒,突然動了。
“我想和同學們一起正常上課。”
“我想跟老師學工藝和設計。”
“我想在院裡頭做創作。”
“我想要原來的生活。”
“這些,你給不了我吧?”
……
“沒關係,你想要一個載體,我就如你所願。”林暮走了上去,抬頭直視那顆寶石,伸手,“我會像我的導師一樣,成為束縛你的匣子。”
早在導師先去十一樓那會開始,她就一直在想一切還未解開的謎題—
她的腿到底是怎麼好的,為什麼導師說“隻有自己可以幫她了”,文檔資料裡每一次事件的末尾都會寫上帶印章的“汙染物已封盒,成功銷毀”、偏偏就隻有初次事件的是寫著“病原石由專人封存”……
然後她發現,自己今天,穿了涼鞋。
穿著涼鞋,在八樓第一次踏過已經具有傳染性的異化者屍體,還是全身晶體碎成粉末狀的異化者屍體,哪怕再小心,都有可能沾染到傳染性的粉末。同樣的而這結論的論證,正是此刻已經複原如初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