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真的非他們二人不可。
四人走後,大概過了兩個月。
他們采取的路線比較迂回,途中時不時地暫停躲避風頭,導致速度慢了很多。
為了防止被鶴臨人捕獲信號,他們也沒有再進行任何聯係。
這段時間,武裝遊擊隊又收編了東衡的另外兩個組織,隊員人數有所增加,新設了兩名小隊長,成為東衡境內最大的抗鶴組織。
最近,唐遙盯上了駐東衡鶴臨軍方的通信部長。
這個挺著個大肚子,沒有半點軍人風範的家夥,將鶴臨官方破譯的各種密碼都記錄在紙質的資料中,銷毀原文件並束之高閣。每當有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去那裡尋找對應的密碼簿。
這是種很聰明的做法。
在這個電子文件能夠被輕易竊取的時代,紙質文件的安全和獨一無二使得它成為了保守秘密的優先記錄方式。
在經過多方調查後,唐遙派連帆及其小隊完成竊取這些文件的任務。
連帆答應得很痛快,行動也安排得張弛有度,最終也成功取回了需要的文件,僅有一點點的損傷。
隻是——
“你就是這樣去的?”
“有什麼問題嗎?”
唐遙看著眼前人穿在身上的那件顯眼的果綠色衛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這人,真的知道他剛剛進行的,是一場夜襲嗎?
好吧。
雖然說,憑借連帆的實力,再怎麼招搖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就在這時,連帆好像剛想到了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對了,今天遇到個水平不錯的家夥。”
水平不錯?
在隊內,公認除連帆以外戰鬥力最強的是袁佑新,但到了這人口裡都隻說了句“還行”。能讓他誇“水平不錯”,究竟是到了個什麼可怖的程度?
他幾乎立刻想起了傳說中鶴臨人的“天劍”,田鬆石。
“誰?鶴臨人嗎?”
“不是啦。我看他不像軍人,和其他人之間配合生疏,也沒人聽他的話,大概是雇傭來的吧。”
不是田鬆石啊。
唐遙略微鬆了口氣。
“和你比怎麼樣?”
“和我比啊?呃,大概,伯仲之間?。”
伯仲之間?
唐遙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看來之後也不能對連帆太過放心了。
這樣的戰鬥怪物,他原本以為今生可見的僅此一個,沒想到又出現了一個。
哪怕當真是被雇傭的。
這樣的敵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但唐遙也沒有想到,這個令他起了警惕心的人,居然在半個月後自己找上了門,還要求加入武裝遊擊隊。
他有意拖了兩天才答應對方進入小樓。
於是見到了他本人。
第一眼看見,還以為是一個已經死去了的鬼魂。
他的膚色比一般的天琴人要白,呈現出一種類似於病態的蒼白;麵部也比天琴人要立體一些,眼珠是淡漠的灰色,好像已經失去了一切人世間的感情,呈現出一種無機質的狀態。
他好像不屬於這個人世。
他站在這裡,仿佛也隻是在人世間無意義地四處遊蕩徘徊。
唐遙回想起之前查到的資料。
林初,男性Alpha,賞金殺手。大約在一年以前偷渡來到天琴星,高度懷疑是天弦星人——那顆作為天琴星唯一的衛星、充斥著混亂破敗和暴力的灰色星球。
在唐遙的認知當中,這種人根本沒有什麼“祖國”“守護”之類的概念。那是一群以腐肉為生的禿鷲,拿錢辦事,一次次地踏著他人的屍體,尋求著存活下去的一線生機。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主動提出加入我們?
再加上此人的可怖實力,唐遙的腦中警鐘不斷。
他裝出一副毫不在意、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話,對方的回答則顯得有些生硬。
“為什麼要加入我們?”
“看鶴臨軍不順眼。”
“你能給我們帶來什麼?”
“殺人。”
身旁站著的袁佑新一側的眉毛已經飛上了天。
是了,今天唐遙故意叫袁佑新和穆霄雲來一同參與這場會麵,而這兩人對林初可以說是完全不了解,反倒對唐遙擺出的這麼大陣仗頗有異議。
“隻會殺人嗎?”
“隻會殺人。”
唐遙思量再三,最終還是叫來了連帆,讓他與這個林初在訓練場認認真真交了一次手,好親眼確認一下這人的格鬥水平。
從交手的過程來看,林初沒有刻意收斂,他的確擁有著連連帆一時之間也擊敗不了的水平。
如果不阻止他們,任憑他們交戰下去,那麼勝負當真是難以預料。
林初,他到底是為什麼要來這裡?
真的是厭倦了賞金殺手的生存方式嗎?
還是接受了一筆、需要潛伏進武裝遊擊隊任務的豐厚賞金?
然而就當下而言,他沒有任何拒絕他加入的理由。
唐遙最終決定,把這個燙手山芋塞到袁佑新的小隊裡麵。
“您,確定?”
袁佑新露出一臉苦笑。
此刻,他已經知道了查到的所有關於林初的背景資料。
“你平日隻需要要順便監視他一下。”
“那麼可怕的武力值,如果當真彆有目的,我可應付不來啊。”袁佑新歎氣,“為什麼不安排到連帆那裡?”
“連帆是目前為止唯一可以與他不分上下的人。若是把他分配到那裡,有浪費戰力的嫌疑。從另一方麵來講,如果他真是奸細,這樣的分配難免會引起他的懷疑。”
“好吧。”袁佑新的聲音裡滿是無可奈何。
“目前隊內的戰力,自連帆以下就是你。也隻要你可以在——”
“好了好了我懂了。”袁佑新擺擺手,高大的身軀拖著沉重的步子離開房間。
如果可以,他想要避免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進入隊伍。
可現在正是用人之際。
所以。
能用,就留。
不能用,就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