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曉旭接到了初夏的電話:“曉旭,我有煩心事,很煩的事,一定要跟你說說,不說的話我要憋壞了。我一會過去找你,你在家嗎?”
“ 我在家呢。你過來吧,我在家等你。”
等初夏到家,曉旭給她泡了杯咖啡:“初夏,到底遇到什麼事了?這麼著急找我聊。”
“曉旭,你來評評理。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跟陌生人不是那種自來熟。除了你跟立秋,我幾乎沒什麼好朋友,那是有原因的,因為我讀書時代吃過虧。高中時我跟一個女同學特彆要好,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我有什麼心事,有什麼煩惱都會跟她說。喜歡哪個男生,也會偷偷告訴她。可是有一次到她家玩,無意中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日記,我很好奇就打開來看。你知道我當時看到什麼了嗎?她居然在日記中說不喜歡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天天那麼粘她,她煩都煩死了。而且她在日記中還說她嫉妒我,討厭我,不希望我跟她做朋友……我那時才多大啊,碰到這種事情真是手足無措,活生生受了驚嚇。都不記得後來是以什麼借口,離開她家的。”
“你高中時代居然碰到這種事?沒聽你說起過啊。”
“你想啊,平時看起來對我那麼親切那麼友好的一個女生,心裡的真實想法居然是那樣的,表麵上又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心機是有多深啊,太可怕了!後來我就慢慢跟她疏遠了,她也從來沒問過我什麼,好象樂在其中的樣子。後來我又發現,她居然和我偷偷喜歡的男生打得火熱,後來兩人還走到一起了。畢業以後,我們再無聯係。多年以後有一次同學會上見麵,我們彼此也隻是打了哈哈,再也找不回從前好朋友的感覺了。曉旭,說真的,友誼這種東西,我一點都不感興趣。當然,你跟立秋除外,你們是我認定的這輩子的好朋友。”
“初夏,你也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像你同學這種人,畢竟是少數。要讀懂一個人,有時候就是一個契機而已。所以我一直覺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說得沒錯。可是我這個人是晚熟型的,很多事情是工作以後才慢慢明白過來。我小時候,我爸媽也從來沒有教育過我,人是有善惡之分的,而且人性也有善惡的一麵。我總覺得,我怎麼對人家,人家也應該怎麼對我。可是人家並沒有義務,要完完全全待你好的,是不是?我以前一直沒參透這個道理。昨天我接到那個高中同學的電話,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要來了我的號碼,她電話裡跟我說,跟她老公分手了,就是我以前高中時暗戀的那個男生。她說過幾天要來我們這個城市,希望有機會聚一下。我現在為了這個事情,蠻煩惱的。雖然我電話裡是答應她了,可是說真的,曉旭,我不想見她,因為見麵之後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同學既然提出來要見麵,那就見一見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你把以前的事情,也攤開來說一說,否則你心裡永遠有芥蒂的是不是?有些事說開了,也許就放下了。我是說麼,總覺得你有時候,好象不太喜歡人家太靠近你,原來是之前受過傷害啊,你早說嘛。話說你初夏大美人,也乾過暗戀這種事啊,我可不太相信。我以為隻要你出手,沒有你擒不住的男人呢。”
“去你的,你也太高看我了。不過我高中那會兒,確實比現在要膽小。不過說真的,那個男生長得高高大大的,用現在的話來說顏值比較高,是我喜歡的類型。可是現在想來,當時估計也隻是一點點喜歡罷了。那個男生除了長得帥一點,好象也沒什麼其它優點,換做現在應該也不會成為我暗戀的對象。可是以前小嘛,說喜歡就喜歡上了,也沒什麼理由。”
“這就是我們年少時的優點,少年不識愁滋味。任性的時候隨意任性,青春就這麼揮灑出去了。對了,你現在那個律師怎麼樣啊?”
“你是說王剛?我不是跟你說過,要跟他分手麼?”
“那你跟他提了沒有?”
“沒有。我覺得王剛這個人有點小心眼,萬一我單獨跟他見麵,突然跟他提出分手,我怕他會對我動粗啥的。我看哪天等你跟立秋都有空了,我約他出來,再跟他提這個事,你們也給我做個見證。”
“做個見證沒問題。怕隻怕王律師,從此會恨上我們三個。”
“要恨也是恨我一個人,跟你們倆有什麼關係啊?你放心好了。我想他不會做那麼絕吧,你們倆是我好朋友,他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吧。”
聽到初夏這麼說,曉旭沉默了。後來的事實證明,曉旭的擔心沒有錯。男人一旦小肚雞腸,那絕對是比女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星期天,曉旭立秋初夏三個人都休息。初夏把王剛約出來,地點選在郊區的一家農莊。
三個女人在湖邊小憩的時候,王律師來了。
看王律師的神情並不愉悅,曉旭猜想他已經猜到一二了。
畢竟律師的身份擺在那裡,對手的心裡什麼想法,精明如斯不會不明白。
看到王剛來了,初夏立馬開口:“王剛,今天我找你來,是想跟你說好聚好散,也請曉旭和立秋給我們倆做個見證。相處了這麼長一段時間,我覺得我們兩個人,並不合適。”
“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先跟你提分手的,想不到你先說了。這樣也好,女士優先,就讓你覺得是你不要我好了。不過話要說清楚,釘是釘鉚是鉚,趁你兩個朋友都在,我要說明白,其實是我先不要你的,因為我早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適了。我呢,想要找一個賢妻良母,而你顯然不是。你貪圖享受又愛慕虛榮,白白長了一張漂亮臉蛋。”
話一說完,王剛輕蔑地看了初夏一眼,並用含有深意的眼光,朝曉旭和立秋瞥了瞥,掉頭就走。
平時伶牙俐齒的初夏,被王剛這麼一頓搶白,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到初夏挫敗的神情,曉旭和立秋安慰初夏:“不要生氣了,初夏。既然已經分手,那他說什麼話並不重要。他說得好聽也好難聽也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是不是?”
初夏跟王剛說“分手”後的第三天,曉旭和立秋同時接到了王剛律師的電話,邀請她們倆到律師事務所小坐。王剛說有重要事情相商,而且電話中特意點名跟初夏有關。
一聽跟初夏有關麼,曉旭和立秋,立馬趕到了律師事務所。
“王律師,今天你把我們兩個都找來,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麼?”一見王剛,曉旭先發製人。
“趙大記者,你跟立秋說起來都是初夏的好朋友,今天我也不廢話了,就想請你們倆做一個見證。”說著說著,王剛遞過來一張清單。
隻見一張清單上麵,寫得密密麻麻。仔細看下來,是一張送禮清單,標明禮物都是送給初夏的。
什麼3月2號買了一串紅石榴,花費1500元。5月8號,單位發了一袋大米一箱橄欖油一箱獼猴桃,總價800元。
7月13號,單位發了一箱梨五隻醬鴨十個西瓜,總價1800元。9月23號,買了一隻玉鐲,花費3500元……
零零總總,最後的總價是21389元。
“你的意思是想讓初夏把這些東西還給你?還是折成現金還給你?”曉旭揚了揚清單。
“這個麼,初夏怎麼還都行,要麼按上麵的清單,要麼按上麵的現金數額,我隨便,我都可以接受。兩個人分手了,賬總要算算清楚的,以免以後糾纏不清。”王律師說道。
“立秋,你覺得我們跟初夏該怎麼說?是一五一十告訴她呢還是替王律師美言幾句?”曉旭朝立秋揚了揚眉。
“這個麼,我覺得還是跟初夏照實說好了,你說是吧,王律師,反正你也不在乎給初夏留一個什麼樣的印象是不是?”立秋語言中似有嘲諷,也不知王律師有沒有聽出來?
“既然立秋這麼說了,那我的想法跟立秋是一樣的。王律師,這個清單我帶回去了,我會跟初夏仔細核對。等核對清楚了,不會少你一分一厘一毫的。”曉旭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還沒等曉旭把清單放進包裡,王律師搶先一步拿走了清單:“這份是原件,我不能給你,我給你們一份複印件。等你們三個算清楚了,再給我回音也不遲。我並不急於一時的,是不是?”
曉旭微微一笑:“王律師,你給我原件也好,複印件也好,我不會把它撕了,這個你儘管放心。我想你們做律師的,是不是以為人人都是你的當事人,都得聽你來安排,下一步該怎麼走啊?”
王剛突然覺得麵上有點掛不住,尷尬一笑:“趙大記者,你誤會了。我怎麼會不相信你跟立秋呢?好歹我們相識一場,你跟立秋也是初夏的好朋友是不是?我想之前你們在初夏麵前,一定說了我不少好話吧,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們兩個。”
“感謝倒不必了,我們倆也承受不起。王律師,如果接下來沒什麼事,我們就先告辭了。立秋,我們走。”曉旭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聽到曉旭發話,立秋趕緊上前挽起曉旭的胳膊:“王大律師,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