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們現在成年了,但是對快樂的感知能力,卻是越來越弱了。你說阻礙我們快樂的,是什麼呢?除了焦慮,還有普遍的不安全感。”
“以前熟悉的朋友見麵,問候語是“你吃了嗎?” 現在好朋友見麵,常開玩笑的一句話是“你快樂嗎?” 結婚賀卡上,我們會寫上“你們一定要幸福!” 就連啤酒廣告,也變成了“不準不開心”。可見現代人雖然在物質方麵,是上了好幾個檔次了,但是跟上幾代人相比,我們的快樂指數,確實不高。”
“也許,是現在的人,把什麼事情都想得太複雜了。如果做人簡單一點,也許快樂來得會容易一些。”
“快樂就應該是像種一棵樹。如果死了,就再種植一棵。如果它不死,那它就是你生命中的風景,命定的風景。”
“張愛玲說過:出名要趁早,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麼痛快。”
“很多時候,我們太在乎彆人對自己生活的評價。有心理學研究指出,中國人的主觀幸福感得分偏低。”
“其實我們,有時候可能還是要遵循那句話:平平淡淡才是真。太在乎彆人的評價,真的是沒有什麼意義。”
“所以有時候,一個人孤獨著享受著也是一種快樂。淹沒在人群中,你反而會找不到自己。”
聽到蕭寒這麼說,曉旭深有同感。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曉旭越來越覺得蕭寒,就像另一個自己,一個不想疲於奔命的自己,一個更加理想化的自己。
而蕭寒呢,覺得跟曉旭聊天,是他一天中最放鬆的時刻,整個人身心愉悅。好象每一個毛孔,都浸潤著自我、自由和詩意。
日本雜物管理谘詢師山下英子,在她的《斷舍離》中說,人生的種種苦惱,總混雜在我們對物品的執著當中。不是因為缺乏,而是因為太過充裕。房間裡的雜物越來越多,沒有收拾的屋子就像“便秘”,占據了空間,占據了能量,讓我們扔不掉,放不下。
人生,需要“斷舍離”。斷,不買不需要的東西。舍,處理沒用的東西。離,鬆開“多就是好”的念頭。
所以有時候曉旭覺得,無論對人對事還是對物,“斷舍離”也是適用的。特彆是在對人方麵,斷,就是遠離不適合你的人。舍,就是處理沒用的感情。離,就是鬆開“追求你的人越多越好”的念頭。
和蕭寒一番對話之後,曉旭覺得心情放鬆了不少。這段時間,曉旭的日子還算悠閒,沒遇到什麼煩心的采訪事件和煩心的采訪對象。而曉旭比較悠閒的這段時間,正是陳光焦頭爛額的時候。
本來陳光最得意之處就是他的戰略思想。陳光認為,他今天的成功,實際上隻是過去戰略布局的成功。就像今天的戰略,決定了五年八年之後的格局。
陳光認為,他的公司強在布局,他想打造的是航母艦隊。但是他忽略了一點,艦載機可以經常升級,但是航母卻不能經常升級。
環球投資公司的團隊,也一直是陳光最引以為驕傲的,當然也有危機感。這些年比較核心的那撥團隊,是香港那一撥,基本上是投行出來的。但是香港的那一撥人,也有幾個不服內地的水土,所以決策方麵不免失誤。
因為劉紅玉的事情,陳光稍微有點分心。想不到這一分心,等他再回過神來審視最近的一單投資,發現有了重大失誤。這一失誤財務部門粗略算了算,損失足足有5個億。
5個億啊,陳光不能不心疼。所以曉旭那一天,到達陳光辦公室門口時,罕見地看到辦公室房門大開。陳光訓斥幾個部下的聲音,比平時威嚴多了。
“嚴興,你好好查一下,這一次運維工作的難度及成本,到底卡在哪個環節?你,老高,一會出去找財務部,讓他們告訴你,你們上一次的報銷費用,到底離譜在哪裡?王少,你好好反省一下,最近是不是被你那個女朋友鬼迷心竅了。為什麼當初你沒有注意到,電站溶絲過熱及直流拉弧,也是起火的重大風險來源?”
陳光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可見他是氣急了。曉旭怎麼都想象不出,平時儒雅的他,今天怎麼會發這麼大的火?據說平時他對部下,一般都是和顏悅色的。
看到曉旭過來,陳光的秘書李君,悄悄給曉旭打了個手勢。曉旭看明白了,這是告誡她先彆進去,以免撞到槍口上。曉旭一看手勢就明白了大概,還是先彆進去了。曉旭在李君身旁坐下,拿起雜誌默默地翻看著。
半個小時後,嚴興、老高和王少他們走出了陳光的辦公室,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5分鐘後,李君桌上電話響起,是陳光問她接下來給他安排了什麼活動?李君翻了翻記事本,很明確地告訴陳光:“你接下來沒什麼安排,陳總。趙小姐過來了,你是不是約了她,要不要讓她進來?”
放下電話,李君示意曉旭:“陳總說讓你進去。”
走進陳光辦公室,曉旭有了第一次和陳光見麵的感覺。陳光清俊的背影看上去那麼落寞,整一個高處不勝寒啊……
“陳光——”曉旭輕輕喚了一聲。
“曉旭,到我這邊來。”陳光看上去有點疲憊。
曉旭走近了陳光,陳光拉著曉旭的手不肯放。倚靠著曉旭的陳光,就像一個犯了錯,正請求家長原諒的孩子。
曉旭摸了摸陳光的頭,無言。
“曉旭,你知道嗎?這一次我碰到的困難,可能是我創業以來最大的一次。”
“說說看,有多大?陳光,我相信你能挺過去。過去那麼多難關你都闖過來了,我相信你。”
“前段時間,G省規劃建設9座百萬級千瓦水電站,我一口氣簽下了其中的6座,就是我出差廣州那次。那段時間我都沒怎麼跟你聯係,因為實在是忙得腳不沾地。當時簽約了以為不會有大問題了,但是現在困難一個接著一個,應接不暇啊……五大國有發電集團成立,我投資的眾安橋項目,一直沒辦法得到某部委的批準。所有的部委都批了,就隻剩某部委不同意。可能他們還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民營企業有能力,能乾成這個事業。”
“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困難很多,但是我還是讓眾安橋水電站動工了。現在資金投入大啊,資金越來越緊張。為了全力保住這個項目,我已經停下了其它的在建項目,甚至還賣掉了幾個已經建好而且效益不錯的水電站。”
“你現在遇到的困難,主要來自哪些方麵?”
“有一方麵,是來自某審計署的,說我們存在多報建設規模和裝機容量的現象,這一方麵我是要徹查的。還有我們投資公司旗下有一家水電站並網發電以後,附近一些村民說是江水倒灌,養豬場和魚塘被淹沒,要向我們索賠,說我們違規蓄水發電。接下來我首先要做的,就是跟一些村民簽署補償協議書。”
“該補償的,你還是要補償,不能授人以柄。”
“確實,關鍵時刻不能授人以柄。你說得沒錯。曉旭。我今天讓嚴興他們,好好下去跟村民們談判,500萬補償標準內他們自己決策,500萬拿不下來的話再來找我。”
“該決斷的確實要當機立斷,免得夜長夢多。”
“曉旭,你知道嗎?當初未批先建眾安橋水電站,銀行不再貸款給我,我一急之下還將某部委告上了法院。最終幾番博弈,當初簽下的6座水電站,也隻給我留下了一座,也就是前不久剛剛投入運營的眾安橋水電站。”
“我了解過,眾安橋水電站是目前全球民營企業當中,投資最大的水電站。總投資超過150億元人民幣,年發電量超過120億度。”
“你情況很了解嘛,不是個外行。”
“我記得當初有業內人士斷言,眾安橋水電站,僅僅是你們環球投資公司水電站中的一部分而已。環球投資公司目前或控股或參股的水電站的裝機容量,已經高達500萬千瓦,這個沒有錯吧。”
“沒有錯,消息大部分可靠。”
“好了,你也不用太發愁。有了這些水電站,你就有了強大的後盾。水電就是印鈔機,不需要燃料,運營成本很低。估計你這些水電資產一年的經營性現金流量,可以高達幾十億元。光靠你這些龐大的經營性現金流量,至少可以撬動十倍以上的資產規模。”
“曉旭,你這樣給我打氣,這樣信心滿滿,如果我不度過眼前的難關,都說不過去。”陳光緊握著曉旭的手,感覺活力又回來了。